第71节
吴缙答是。 官家笑:“行,那就练练他罢。” 也该是时候练练了。 ※ 次日,三司主审及监审名单公布,褚怿得知消息时,眉峰微微一蹙。 “宋淮然。”褚怿念一遍这个名字,向李业思确认,“探花郎?” 李业思答:“是。” 褚怿脚下生风,径直往署衙外走:“何人举荐的?” 李业思匆匆跟上:“吴大人。” 褚怿沉默。 李业思看一眼褚怿脸色,敏感地道:“将军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宋淮然代替刘石旌参与终审,于褚家而言,算是最有胜算的一步棋,吴缙这一荐,应是功不可没。 褚怿:“没有。” 李业思:“……” 总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百顺等候在马车前,把褚怿盼出来后,扬声便嚷道:“郎君,今日殿下请您去广聚轩快活快活!” 这一嗓子实在嚷得扎实,署衙外守门的、路过的齐刷刷注目过来,李业思都臊得脸热。 褚怿上前把百顺脑袋一拍,唇边倒是有笑,上车。 百顺很受用地承受下这一拍,往车里问:“是现在就过去,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 褚怿:“回一趟侯府,完事后过去。” 百顺料想是有事要找四爷商议,诶一声,辞别李业思后,立刻也爬上车去,吩咐车夫扬鞭走了。 ※ 刘石旌是终审的最大隐患,这一患,务必要赶在三司开堂前解决。 抵达忠义侯府后,褚怿径直往四爷褚晏的住所走,及至院外,突然跟一人打了个照面。 这人实在不该出现在侯府。 褚怿停下,表情显然有点意外。 那人亦猝不及防,赧然地垂低了头。 “悦卿哥哥。” 有风吹过墙外的一丛幽篁,天是阴的,沙沙竹声如秋雨骤至,林雁玉颔首在竹下行礼,形容憔悴,弱不胜衣。 褚怿看着她紧颦的眉心,点头致意,越过她走入院中。 林雁玉愣了愣,回头时,他人已飒然走远,拐入走廊不见。 “林姑娘……”护送她出府的丫鬟低声道,“时候不早,我们走吧。” 褚怿屏退百顺,走入褚晏书房。 褚晏性情落拓,素来极少在书房度日,今日却破天荒地端坐于桌案后,手执书卷,一派端庄肃然。 褚怿进来时,他一双眼从书后挪出来,见是他,挺直的肩背明显耷拉下去几分,声音懒散而讥诮:“这个点进来,那八成是碰上了。” 褚怿也不遮掩:“是,碰上了。” 语毕,就着一把圈椅坐下,索性敞开来问:“她来找四叔做什么?” 褚晏淡声:“放心,不是对不起你的那档子事。” 褚怿斜乜过去。 褚晏把书扔开,笑笑。 褚怿推测:“林府出事了?” 两家曾经有过定亲的意思,如果不是正事、大事,林雁玉不可能只身造访侯府,且还是造访四爷。 褚晏一叹:“林大老爷贿赂上官岫,金额巨大,半月前被逮走的,人现在还刑拘在台狱,照林雁玉的说法,素日里就多病,只怕撑不了几日了。” 褚怿默然。 褚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摊上这么个表舅,亏得是没把亲成成,不然,可有你受的了。” 褚怿面无表情,显然不愿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聊,褚晏识趣地收住:“得,帮总还是要帮的,不然老太太那边不好交代,看在你为府上开枝散叶费心费力的份上,这点事,老四叔就替你料理了。” 褚怿抠最后那一句的字眼:“替我?” 褚晏不耐烦了:“那难不成是我老舅?” 褚怿:“……” 行吧。 ※ 薄暮笼罩盛京时,嘉仪帝姬赵容央正坐在广聚轩雅间的廊室里等人,赏景。 广聚轩临大街,日暮时的街市最是繁华熙攘,容央吹着暮风,默默观人间烟火,听雪青在耳边汇报今日朝中的大事。 官家这次让赵彭跟着吴缙一起监审,在众人意料之外,但细细一想,又着实是情理之中。 往些年赵彭就一直被当做默认的储君栽培,今年则先是跟官家一并主考殿试,后是全权负责接待大辽使团,眼下参与这桩朝堂大案,看似破格重用,实则水到渠成。 毕竟只要吕皇后还诞不下龙嗣,那赵彭就是官家唯一的嫡子。 作为唯一的嫡子,为父亲分忧国事有什么不可的? 容央欣慰,复又问起主审分别是哪三人,当得知御史台的主审官员竟是春闱时一惊四座的探花郎时,惊诧得眼睛瞪得浑圆。 “他!” 容央一声惊呼。 雪青只道是那少年郎一下蹦得太高,吓坏了殿下,忙也先附和着那可不是,然后开始阐述他之所以能担此重任的种种缘由。 而容央所想的却是 赵彭监审,宋淮然主审……那那三司会审的场面…… 不知是谁气惨了谁呢? 正唏嘘,廊室底下突然一阵喧哗,间杂不堪入耳的叱骂声,容央眉一蹙,循声看去,脸色越发冷然。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少年郎被三五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拽出一间店铺,踹倒在地。 残阳斜铺,不偏不倚铺在少年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上。 素白如玉,眉睫黑如黛山。 精致而虚弱,令人望之悯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天来晚了,最近期末,工作有点多,更新可能没以往那么准时,明天大概率还是很晚更,实在更不了再请假。 新副本关键词比较多,这里透露一个:生育。 另外,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褚怿”的谐音,我比较萌男主吃醋,所以这本还是会有那么一段相关的情节,介意的宝贝可以下站,不介意的我们继续往前开哈。 今天晚更忘了通知,给大伙发个红包吧。 第59章 、相救 余晖流金, 照在少年美丽的脸庞上,突然,一只脚朝他脸上狠狠踹去。 刹那间, 众人惊呼,少年的脸蹭过地砖, 再抬起来时, 已是鼻青脸肿,灰尘扑扑。 容央大怒:“那是在干什么?!” 雪青、荼白二人已然也被底下的sao乱惊动,雪青立刻屈膝:“奴婢下去看看。” 容央拂袖:“我亲自下去!” 说话间,人已气势汹汹站起来,阔步往外。 ※ 南山堂前, 一众看客围起里外三层的人墙, 把三五个壮汉和那被打的少年郎圈在其中。 踹人的壮汉收回脚后, 一把将少年郎衣领揪起, 目眦欲裂, 粗声恶气:“谋财害命的狗东西,也配在这汴京城内标榜悬壶济世, 妙手回春, 老子今日非要扒了你这臭皮、砸了你这破店, 替我惨死的妻儿报仇雪恨!” 话声甫毕,拽起少年便朝店铺里拖去,另外几个壮汉跟着抡起长棍,簇拥进去。 一众看客哄声大作, 间或有知情的邻里挺身而出, 直呼不公,猛斥那行人强盗行径,然到底势单力薄, 根本不及挤进店中,就给那伙壮汉粗暴地推搡开去。 顿挫之间,南山堂内翻砸橱柜声此起彼伏,少年的惨叫喝止不绝于耳,众人或悬心吊胆,或跂踵相望,正在紧张时刻,一记威严至极的叱声破空而来,吓得众人虎躯震颤,回神时,人墙破裂,一批训练有素的护卫雷霆般冲入店中。 下一刻,惨叫声换了批声色,入店行凶的几个壮汉相继给制服在地,哀嚎不止。 人墙外,一位少女鲜眉灿眼,衣锦履金,在两位俏丽侍女的簇拥下走至店铺前来。 众人目光立刻齐刷刷聚焦于这个不知从何而降的美丽少女身上,定睛,屏息。 嘉仪帝姬赵容央驻足店前,展眼把里面情形看过一遍后,压下怒火,开口道:“把人带上来。” 一名护卫把带头砸店打人那名壮汉拉至前边来押住。 那人本来正在店中打砸得痛快,冷不丁给人劈头盖脸地撂倒在地,浑身气血骤然上涌,这厢再给押至一少女面前跪下,怒火自然更往上冲。 “你他娘的是什么人?!” 容央眸中寒光聚拢。 荼白怒喝:“放肆!” 她人虽小,这一喝却极为狠辣老练,硬生生喝得那壮汉脸上横rou微抖,定神过后,神色越发不忿。 容央漠声:“我是能让你趴在地上向我求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