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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欢呼声和赵云绮的叹息声一同响起。 “爸爸我要放烟花!” “你怎么又偷偷买烟花放,你几岁啊?” 林知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新年嘛,不放烟花放什么?” 托了他们不住在闹市区的福,周围也陆陆续续放起了璀璨的烟火,林知明买的不是能蹿上天的,而是造型多姿的吐珠烟花,引信一点,烟花绽放,像一座燃烧的桥。 “哇哦。”林见汐和江遇一起贴在窗户前,真挚地赞叹起来。 新年自然要去拜年的,在家里过完初一,林知明带着一家人去了老家,林见汐带着江遇拜完爷爷奶奶,又拜外公外婆七大叔八大姨,一圈拜完,两个人的金库增长丰厚,江遇再也不是日常只有十块钱的穷光蛋了。 他仔细地把钱收好,攒着准备以后买学校。 老家位处平原,一眼望过去没有山,只有连绵的稻田,冬天,麦子都被薄雪覆盖,只露出一点青绿的梗。 稻田附近有一条清清的小溪,溪水大概只能没过成年人的脚踝。 林见汐守在小溪旁,看了半天:“弟弟,你说水里有没有鱼?” “没看到哎。” “不会是冬天,鱼都冬眠了吧。”林见汐没见到鱼,不信邪,随手捞起一根树枝,对着溪水搅来搅去。 水搅混了,依旧没看到一条鱼出来,林见汐顿感无趣,扔了树枝,比了比小溪的宽度,又突发奇想:“弟弟,你说我能不能跳过去?” “哥哥不跳。”江遇怕他真的想跳,急急忙忙拽住他衣服。 “欸,别怕。”林见汐属于皮起来没边没际的,眼下他显然认为自己可以征服这条细细的小溪,安慰地拍拍江遇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小溪看起来不宽,林见汐往后退了几步,助跑—— 没想到目测和实践是两码事,看起来不宽的小溪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哗啦”一声,他踩上光滑的石头,很不幸地摔进了水里。 林见汐:“……” 糟糕,大意了。 江遇着急了:“哥哥!” 他好像忘了自己也是刚步入六岁的小孩子,急急忙忙就想下水把哥哥扶起来,林见汐果断地喊了一声:“别下来!” 他爬起来,水浅,厚厚的羽绒服还没怎么被水浸透,裤子却是湿了一半。 林见汐糟心地想,我看起来好像尿床。 不过更糟心的还在后头。 他上岸就和江遇一起跑回家了,本以为自己健康的身躯经得起这一次作死,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太多,当晚他就发起了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烧得亲妈不认。 看到他烧得脸色通红,可怜兮兮地缩在被窝里,林知明和赵云绮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在乡镇的医院挂了一天水没好,林知明不再等,连夜开车回了城。 回程的路有点堵,大人都忍不住心浮气躁,林知明的手几次放在烟盒上又拿回来,赵云绮无奈地抱着儿子,仿佛又回到了林见汐刚出生的时候。 那时候他小小的,闭着眼睛,安静而乖巧。 现在他也不大,活泼好动,还把自己皮生病了。 赵云绮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哄道:“宝贝不难受了,mama带你去医院。” 林见汐意识迷糊,恍恍惚惚听到了mama的声音,本能地往mama的怀抱里缩了缩。 赵云绮忽然觉得车里好像安静太过了,她低头一看,发现江遇在哭。 小小的孩子,咬着牙,哭得厉害,又无声无息,眼泪太多了,面前的衣服都打湿了一片。 她无声叹气,温暖的手掌落在江遇背上,久久没有收回来。 林见汐这一病烧了退退了烧,花了大半个月才好全,这段时间里,全家人的心都跟着他上下波动。 刚病好的小孩没什么力气,赵云绮也严令禁止了他再出门玩,林见汐只能无聊地待在家里逗弟弟。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生个病的时间,弟弟都变得不可爱了。 “弟弟,”林见汐戳了戳唯一还能给他脆弱心灵安慰的嘟嘟脸:“你怎么都不笑了,来,笑一个。” 江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忽然抱住他,“哥哥。” “嗯?” “你以后能不能……”江遇闷闷地说:“能不能不要生病了……我好担心你。” 这十几天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见汐生病住院,而他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从父母离开到现在,他在一次次的心焦如焚里,越发渴望长大,想快点长大,想比哥哥长得还快,他不想再没用的哭下去了,他也想要保护哥哥。 他无数次想,要是他能够拉住哥哥,不让他跳下去就好了。 六岁的新年礼物不是红包,不是新年到来的喜悦,而是一份提前到来的、难言的哀愁。 第6章 一场雨经过,春天又来了。 “春天”,看起来就美丽的两个字,既是万物苏醒的季节,也可以用来替代一切欲语还休的初心萌动。 但对于现在尚且年少的林见汐来说,春天只是一个单纯的季节名,这个季节还远没有课本里描述的那么美好,万物苏醒,也意味着各种各样的虫子也从棺材里爬出来了,而他非常不凑巧的,格外惧怕那些没有骨头的蚯蚓和毛毛虫。 林见汐完全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蚯蚓和毛毛虫这两种长得那么可怕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