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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卑贱地,不过只值三小块碎银。 阿什蒙,作为一个黑暗生物痴迷于他绝非没有缘由。 只因那一日将他带离预想的轨道,治鸟一直记得那人。平日在一起吟诗作对,闲暇时也同他骑马踏青,可治鸟真正确认了皇帝的一颗心全数属于他后,第一件事就哄骗皇帝除去那人。 管他是多大的官儿。 他正是如此蛇蝎心肠的人,不论平日做再多善事也抵消不了,无怪乎阿什蒙会爱他。 治鸟伸出手,扣住阿什蒙的一并描画起小腹的魔纹,一笔一划,极为认真。这样亲昵的动作让阿什蒙心脏砰砰直跳,它眼睁睁看着那双手先是握住它的,然后慢慢攀着手臂触摸它的面颊。 这样的抚摸令他无比舒适,可就在他想要贴下脸主动蹭蹭治鸟掌心时,那只手就顺着下巴攥在它脖颈上。 随后,一点一点地收紧。 空气被不断压榨,从外面能够获得的越来越少,阿什蒙忍不住张开嘴,它可能模糊地说了什么,只是对方并未动容。 大脑开始缺氧,眼前出现一片片黑色雪花,四肢彻底失去了管控,无力瘫软着。 这就是人类濒临死亡的错觉嘛? 阿什蒙努力看向圣子,那张雕塑般的脸上依旧无悲无喜,平静悠远地如同一首从亘古之古流淌至今的歌谣。这副肃穆的面容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圣明塔的祈祷礼或者高举法杖吟诵咒文。 如今这副表情出现,不是为了慈悲。 是为了它。 阿什蒙人类之躯的精神开始涣散,却从另一个超脱身体的角度仔细辨认圣子的每一分情绪,那些哀寂又舒缓的,如同静默漫延又淹没一切的弱水。 某一刻,它甚至产生了微妙的恐惧,因为它清楚知晓此刻的圣子有了让它虔诚拜服的力量,它只有在真正的暗神面前才会有这种感受,连思绪都不为自己所控的感受。 它体味着、畏惧着,同时也痴迷着、恋慕着。 且越来越爱! 它想要就这样死在他手里,以此作为圣子堕落的见证,那必定是最强大一席的诞生,能够为这样的诞生进行洗礼乃是无上荣幸! 被一个痴迷于恶的魔物爱上,治鸟似乎早已习惯。恰如他无数次的自诩——诞于恶所之花,汲取欲望为养分,叶脉中弥散的,是胭脂色的“情恋”。 他的手指慢慢松开,复又收紧,足够令阿什蒙在快乐与痛苦中继续深陷,安静的姿态仿佛只是在窗边翻阅一本书,还是一本没什么有趣内容,仅仅用来打发时间的杂集。 至于阿什蒙,它觉得自己作为人类的躯体快要彻底坏掉了,在治鸟的反复无常中。 它爱的,就是这个“高洁冷漠”的圣子,永远高高在上的样子。 一个虚假漂亮的表子。 永远无法触碰的镜中花。 郁郁尘世中的爱神,在善良与邪恶间,只用一吻,掌控灵魂。引来嫉妒怨恨的旁人呐,如今也轮到它闭上眼睛,享受令人羞怯之美梦。 “阿什蒙,我是否拥有了你呢?” “当然。” 理所当然将对方的一切当做堕落后的产物,那些自九重天坠落的白洁天使是否也是用最温润的音调诱惑了世人? “我的最后一位君王,我向你献上我的爱,以此庆贺您的新生。” 在城镇逐渐崩解的秩序中,阿什蒙迎来了与它的爱侣第一次花车□□。它命人用常春藤、蔷薇与桃金娘打造了一辆硕大无比的花车,头顶山羊角的侍从们拖着绳子在前方缓步行走,力求向所有人炫耀它好不容易到手的情人。 它为他用香桃花和白栀子编织王冠,觉得单调了,又找来几支月桂藏在其间。 审美仍旧像个暴发户一样乏善可陈,可治鸟依旧欣然接下。 当那双雪域冰花一般的眸子里泛起烟波,那就是世上最动人的珍宝,没有谁的心能够不被他攫取。 斐瑞曾经梦想的样子,只看向他、只爱着他的圣子,如今用他渴盼的模样注视他人。在魔纹彻底成型后,那些作为人质的人类自然失去了效用。阿什蒙太过于开心以至于看到他们私下种种行为后,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海级纵容越狱,权当是讨治鸟的欢心。 披上随处扯来的布单做的斗篷,乔伊尔脸上露出几分悲伤的颜色,眼里闪烁着泪光,嘴唇上也有油亮,转身说道:“如今圣子大人已被妖物同化,坠入污泥中,不再是我们相信的那人。我呼吁,尽快回到圣明塔,迅速选出新任圣子!” 100%的话术加成令乔伊尔并不能完全自洽的逻辑顺理成章地被接受,留下的骑士法师们抹抹眼泪,拍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路程,我等会好好保护二位!” 真是自我感动到不行。 斐瑞没忍住,在所有人都看向乔伊尔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目光随即落到沿街前行的花车上。 他想到了初来时系统给他的谶语,如今圣子的失格已然开始,乔伊尔的话语无疑是一种宣战。他们在镇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圣骑士长与其他人的行踪,就连旅店老板都不愿意告诉他们。 斐瑞记得这个老板本质就是个登徒子,忍着恶心,偷偷伸手触碰对方,没想到居然遭到拒绝!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个老板看向他时挑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