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商滕刚起身,听到她的话,又听话的坐下:“医生说全身麻醉后会有副作用,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讲,别自己忍着,知道吗?” 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岑鸢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嘴唇也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 商滕倒了一杯温水,用吸管喂她。 岑鸢问他:“小景呢?” 昏睡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商滕避开了她的视线:“你先养病,其他的事情,等病好了再说。” “是不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不可能猜不出来。 她都进手术室了,她家人肯定也都知道了。 商滕最终还是告诉她了:“你爸跟你妈离婚了。” 在得知岑鸢脱离生命危险以后。 江巨雄其实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被骗了这么多年,哪怕心里再气,仍旧以最温和的方式去处理这一切。 商滕怕她躺久了累着,动作温柔的扶起她的身子,将枕头垫高了些,让她躺的更舒服一点。 岑鸢看着天花板发呆:“这样也好,本该这样的。” 她的头发吹的有些乱了,总有几缕不听话的垂落下来,偶尔挡住她的眼睛,偶尔搭垂在她嘴角。 商滕找护士借了根发绳,替她把头发扎好。 怕岑鸢无聊,他把电视打开,特地给她调了个她爱看的频道,然后去楼下买了点洗漱用品,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把胡茬刮干净。 江祁景很快就过来了,来的时候特地在楼下买了点粥。 岑鸢的右手在输液,左手又不方便,所以江祁景一口一口的喂她。 他把粥吹凉了,然后才递到她嘴边:“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讲。” 他说,“我早就长大了,可以保护你。” 岑鸢看着他,欣慰的笑了笑:“对啊,我们小景也长大了,可以保护jiejie了。” 他低着头,继续去舀粥,眼泪却滴到了碗里。 岑鸢摸了摸他的头:“jiejie已经没事了。” 江祁景把碗放下:“我待会再去给你买一碗。” 他始终不敢抬头,怕被她看见此刻的样子。 肯定很蠢。 岑鸢抱着他:“不哭。” 江祁景也想抱她,但又怕不小心碰到她身上的伤口。 他第一次哭的这么凶。 ------- 好不容易把他哄好了,岑鸢让他先回去休息一下。 他肯定一整晚没睡,眼睛都肿了。 江祁景说他不困。 岑鸢:“听话,快回去休息,不然我会担心的。” 她劝了好久,他才终于松口。 “那我明天早上天一亮就过来。” 岑鸢点头:“好。” “你想吃什么,我让家里的阿姨给你做。” “嗯,我待会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发给你。” 江祁景走了,病房没安静多久,商滕一直等在外面。 他买的粥早就凉了,他随手放在桌子上。 “会冷吗,我把暖气开大一点?” 岑鸢看着他,眼睫轻垂。 她说:“商滕,重新考虑一下吧,你的人生不应该被我这样的人拖累。” 她想清楚了,她不该奢望被爱的,她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个累赘了,她不能再去拖累别人。 她有些无力的抬起手,这只手昨天刚注射过,上面的针眼还在。 她握紧,那里便泛起了淡青色:“你看,我又流血了。” 里面流血。 商滕不看她:“不要。” 岑鸢低声叹息,叹他的固执:“我陪不了你多久的。” “能活一天,我们就在一起一天,能活一个小时,我们就在一起一个小时,哪怕只剩下最后半个小时,十分钟,一分钟,甚至三十秒,我都不想浪费。”商滕语气平静的说出这番话。 早就想通的事情,他不纠结。 不可能没有感触的,一直受苦的人,被人这么对待,也会动心。 但不应该,也不能够。 于是她狠了下心:“可是我不愿意。” 商滕停下,垂眸看着她。 他太聪明了,聪明到一眼就能看清人心。 所以岑鸢在他看过的那一瞬间,把视线挪开了。 轻飘飘的一句:“我试着和你在一起过,但我还是做不到,我忘不掉纪丞。” 商滕沉默了很久,然后背过身去,偷偷把眼泪擦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既然一开始让我看到了希望,就别想着再次甩开我的手。” 他开门离开,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可是哭腔太明显了。 连肩膀都在颤抖。 他当然委屈,她出了车祸,他担心的要死,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在手术室外等了一晚上,结果醒了她就赶他走。 还说她忘不掉纪丞。 坏女人。 第七十章 直到他离开, 岑鸢才将眼神重新移回来。 她盯着关拢的病房门看了很久,这样挺好的,也应该这样。 她太能理解被抛下的那个人有多痛苦了。 所以不希望商滕也去体会一遍。 他不应该被痛苦圈禁, 他这样的人,有更远阔的未来等着他去闯。 岑鸢现在还没办法做到下床,太虚弱。 护士时不时会进来看看, 替她把输液的速度调慢一点:“要是不舒服的话, 就按床边的按钮,护士站的人马上就会过来。” 她点头,和她道谢:“谢谢。” 人温柔, 声音也温柔。 小护士被她看着,脸颊微红,移开视线:“不......不用谢。” 美到极致的人,好像都是男女通杀。 涂萱萱在病房外守了半夜, 被许早接回去睡了一觉,刚醒就直接过来了。 小姑娘应该是哭了一晚上, 眼睛都肿的快睁不开了。 怀里抱了一捧花,还提了箱奶,旁边许早更夸张,又是果篮又是各种营养品的。 岑鸢无奈的笑道:“你们是要把超市也搬过来吗?” 见她没事,涂萱萱又哭了,放下手里的花就要扑过来。 许早拉住她的卫衣连帽,生生的把她扯了回去:“岑鸢姐身上有伤,你别弄疼她了。” 涂萱萱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对哦,我差点忘了。” 她拖了张椅子坐过来:“岑鸢姐, 你是不知道我昨天有多担心你, 我怕死了, 又慌,只能用你的手机给前姐夫打电话,要不是有他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提到商滕,岑鸢的笑容稍微停滞了一会。 但也只是片刻。 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她缓慢的抬手,摸了摸涂萱萱的脸:“谢谢你。” 涂萱萱眼眶一红,又要哭了。 岑鸢笑容无奈,用手给她擦去:“今天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组团来我病房里哭吗?” 听到岑鸢的话,涂萱萱的眼泪暂时停了,她好奇的眨了几下还挂着泪珠的眼睛:“岑鸢姐,你是不是和前姐夫吵架了?” 不算吵架吧,只是把有些话说开了而已。 岑鸢摇头:“没有。” 涂萱萱疑惑的皱了下眉:“那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怎么看到前姐夫的眼睛红红的,好像还......还哭了。” 她的停顿是在质疑,质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毕竟像商滕那种不苟言笑到可以称之为的冷漠的人,居然也会哭,这好像的确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