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小说 - 都市小说 - 他说世界很温柔在线阅读 - 枢纽世界回复(22)

枢纽世界回复(22)

    “告诉我们,加百列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画笔与画布的摩擦声开始沙沙作响。

    “我知道的并不像你们所想的那么多,但他的死确实有些蹊跷,他当时是奉命去执行一个非常普通的调查任务,没想到他再也没能回来。”

    “有调查过是什么引起的吗?”

    “皇族高层公布的调查结果是由于飞行器碰撞空间垃圾而引起的意外,这一点皇子殿下应该也很清楚。”

    柯瑞停下画笔,似乎重新找了角度。

    “他的遗体有运回玛尔萨达吗?”

    “没有,只是我和其它几个朋友一起在西海岸边为他立了一个墓碑,留个念想。”

    柯瑞偶尔抬头仔细审视少女,沙沙作响的声音断断续续。

    “加百列口中的真相到底是指什么?他去执行最后一次任务前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柯瑞却沉默不语,停下了作画的动作。

    良久,才说道,“我想他的厄运都是从他开始调查皇族的异能人开始的。”

    掌权骑士的突然失踪,王室居然只是在简单的调查后宣布意外死亡。当初韩玦就怀疑一切和埃弗拉脱不了干系。

    “异能人的历史吗?”

    游裴涴缓缓地低声自语。

    “加百列本来只是奉埃弗拉大人的指示,调查相关的古代文献,寻找古代兵器的线索。要知道,他是合成人里近年来少有的能破解多种暗码的人。对于合成人这种快没有希望的种族,也是难得。”

    似乎对自己的作画太过满意,柯瑞不时会停下画笔,仔细欣赏一番。

    “合成人……”

    心口顿顿的闷痛,一下一下刺痛着游裴涴的神经。但她现在必需忍耐,这关乎另一个和她的悲剧相似的真相。

    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韩玦更加觉得这次调查无论对他还是对她来说都异常残忍。

    “2年前,在远古星系调查的加百列突然回来了。他兴奋的告诉我,他找到了关于新世界空白历史的线索……”

    停顿下来,柯瑞握着画笔,偏着头审视着他们。

    “他还说,发现了关于玛尔萨达不得了的过去,但为了核实,他准备再次出发。并让我一定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柯瑞将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在讲述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物的故事。

    “不久之后,我收到加百列的一封信,说他会寄回一本关于玛尔萨达过去的调查日记。并说让我一定保存好,他现在被王室急召回宫,有新的任务,带在自己身上可能会有危险……”

    柯瑞脸上突然浮现怅然若失的表情,但只是短短的几秒,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画笔,平静甚至是麻木的神情再次出现在他脸上。

    “后来,我却没有收到他所说的那本日记,一直没有……直到埃弗拉送来他的一本医学日记。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发现那本日记的异常。那本日记我应该已经让人交给你们了,埃弗拉还告诉我,加百列在出任务时失踪了。”

    最初在游裴涴告诉自己,加百列的旧友——柯瑞.道尔也许知道他死亡的真相时,他有些愤怒,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对自己挚友的死缄口不言并且如此漠不关心。

    直到他今天到达牢房,看到柯瑞极度瘦削的身形,和对所谓艺术的近乎疯狂的追求,他突然觉得,也许最值得同情的人是柯瑞也说不一定。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该是多么令人绝望。

    “已经够了,我们走。”

    韩玦把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拉起来,直接闪身出了牢房。

    一声一声,强劲而清晰的心跳声,从他发烫的胸膛里传来。

    当他的体温传来,游裴涴突然觉得惶恐。

    如果没有遇见他,那些孤独,那些恐惧她本来可以独自承受的。

    回到庄园,已是黄昏。

    “叩叩……”

    听到轻轻的敲门声,韩玦并不意外。

    “进来吧。”

    缓缓的,门开了。

    门后果然是那个人的身影。

    韩玦房间的装饰和格局几乎跟她所住的房间一模一样,游裴涴有些好奇他设置两个几乎相同的房间的动机。

    这里的阳台窗户也是朝着西边的海滩,此时的他正慵懒的躺在舒适的靠椅上,面前的茶桌上放着两杯红茶。

    她的手里拿着韩玦的外套。

    “放那吧,坐。”

    傍晚的西海岸,夕阳让海水泛起橙红的色泽。他垂下眼帘,整齐的睫毛,微微颤动,逆光的半张脸似乎已经融进那片橙红中。

    她坐到韩玦的对面。

    桌上的茶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玛尔萨达的西海岸,今天似乎分外平静,连海风都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茶桌前的两个人默契的没有说话,享受难得的清闲。

    单手托着下巴,游裴涴静静眺望远处的海平面。来这里这么久,这却是她第一次静下心来,仔细欣赏那片金黄色的热带海滩。

    时间缓慢得像浓稠的蜂蜜,直到夜色悄悄来咬他们的脚趾头,少年才缓缓坐直身子。

    “线索还是不够啊。”

    “嗯,现在我们得到的线索依然只能说明加百列的失踪和死亡非常蹊跷。”游裴涴用食指轻轻的敲着嘴唇。

    “但,如果这一切并不是意外的话,高层必然与他的死脱不了干系。”

    韩玦沉声分析。

    “至少,他们应该知情。”

    “现在能着手调查的只有柯瑞所说的,那本不知去向的调查记录。”

    “那份记录很有可能已经在或者已经在埃弗拉手里了。”

    韩玦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不用再参与这次调查了,你想调查的异能芯片,我弄到手应该不会太难。”

    埃弗拉和高层,绝对不是一般的对手,连他自己都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就算你不同意我一起参与,我也会继续调查这件事。”

    游裴涴倒上新的红茶,白色的热气从杯口向上延伸。

    “柯瑞提到的新世界空白的历史让我很在意。更重要的是,他用鲜血保留下来的真相,值得被人知晓。”

    也许还因为你……

    “总之,我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好吧,但骑士成员都绝非等闲之辈,如果要从他们着手,你必须听我的安排。要记住,我们只是调查,进一步的行动,并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办到的。作为报酬,调查结束时,我会尽量给你弄到一份异能芯片。你们教廷那边,你也需要交差。”

    韩玦知道跟决心已定的女孩再无商议的余地,让她独自行动,还不如与她合作。

    至少,一切会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好,皇子殿下。”

    听到他的命令的语气,少女的回复忍不住带了调笑。

    西海岸的星星一颗颗亮了起来,在寂静的夜空里,固执的闪着微蓝的光芒。

    “风暴就要来了呢。”

    埃弗拉的豪宅位于玛尔萨达的北部,前院完全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狂欢俱乐部。每到假日,全玛尔萨达甚至其它国家的名流都会从各个角落聚集到这里。

    狂欢,宿醉是派对的永恒主题。

    对皇族忠心不二的骑士们,此时此刻所关心也只有派对和酒精。任何在派对里狂欢的人,都不需要邀请函,也不需要负担任何费用、遵守任何规定。

    埃弗拉从前院二楼的巨大观景台往下眺望,楼下的巨型露天游泳池群里,人头攒动。

    他缓缓经过楼梯上与他打招呼的各色美人,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今晚,他想要寻找全新的猎物。

    韩玦和游裴涴进入他的豪宅后,就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游裴涴留在前院,关注埃弗拉的一举一动,并尽量拖延住他。

    而韩玦则小心翼翼的掩盖住面容,潜入他的后宅,寻找加百列的调查记录。

    而一切也如计划中的那样,埃弗拉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来自异国的少女,一步一步向她所在的角落走过去。

    “想不到弗拉卡那的时域之主会光临我的舞会。”

    埃弗拉的声音低沉,与他粗犷、高大的外表相当协调。

    “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不过你不是住在皇子殿下西海岸的庄园里吗?他没有跟过来?”

    “他下午离开了,大概有事情要办。”

    她说话时,也不回避对方的目光。

    “皇子殿下确实冷漠,不解风情。如果他对你接待不周,我替他向你道个歉。室外挺嘈杂的,不妨移步到楼上一坐?”

    两人并肩而行,却也各怀心思。

    埃弗拉豪宅的前院因派对而喧嚣,但此时的后院却是灯光暗淡,不见人影。

    悄无声息的绕过别墅门口昏昏欲睡的仆人,韩玦顺利潜入佛朗别墅一楼的大厅。

    巨型水晶吊灯,透亮的大理石地板,巨型暗色皮质沙发下有一只巨型犬正在沉睡。

    大厅正对大门的墙上是一幅立体的画。画上是整个玛尔萨达的版图,而覆盖在整个版图上的,则是皇族的巨型标志。

    捂住口鼻,韩玦打开一只小型的玻璃容器,里面冒出淡紫色的烟雾。片刻之后,他迈开长腿大步走到立体画,而那只野兽却依然打着呼噜,睡得香甜。

    仔细观察,他发现固定在墙上的画框是用黄金镂空制成,而上下左右四个边框的正中镶嵌着四个拳头大的宝石,宝石上则分别描绘了四种诡异的符号。

    也许是因为不断举行的狂欢,仆人总是在前院忙碌。平日冷冷清清的后院显然疏于打扫,他发现黄金制成的边框因为染上薄薄的灰尘而有些暗淡,而画框上方标着某个符号的蓝宝石却依然纤尘不染。

    他一跃而起,手指触碰到蓝宝石的瞬间,整整一面墙缓慢被收入地下,墙后一条通向地下的楼梯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他走下楼梯时,他听到身后墙壁缓缓升起的声响。很快,空无一人的一楼大厅恢复如常。

    石质的楼梯,一直盘旋向下,阶梯的尽头却只是一扇紧锁的木门。

    拔出灵子枪使用剑形态瞬间将木门切成整齐的两半,他不愿耽搁更多时间。

    木门后是一间不大却高得看不见屋顶的圆形房间。

    整个房间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窗户,只在墙壁大概5米高的位置上留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透过那里,一束明亮的月光照了进来。

    整个房间像是废旧的地下赌场,布满灰尘的吧台上仍放满了还未喝完的酒瓶。已经褪色的轮盘上,散落着大量的彩色筹码,而现在这里又更像是被弃用的收藏馆,墙角下是成堆的珠宝、黄金、盔甲、宝剑,离门不远的地方甚至还有一具带着皇冠的人体骨架。

    而引起他注意的,却是那满满一个书架的藏书,他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这里。

    埃弗拉带着游裴涴落座到二楼窗口的位置,隔着小型的舞池,对面的小舞台上,声音低哑的女郎幽幽的唱着歌。

    挥手让侍女送来红酒和美食,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细小的高脚杯被他粗糙有力的手指捏得嘎吱作响。

    “你今天既然来了,就要玩儿得尽兴。”

    韩玦还没有消息,必须再拖延时间,如果现在开始喝酒,想要脱身可就成了难题。

    “我是沾酒就醉,时间还这么早,要是我醉了,多没意思。”

    “是吗?也好,听说你是教廷从某个流浪星系救回来的,能和我说说这件事吗?”

    他倒想知道,这个合成人的能力到底如何。

    用最快的速度查看了书架上的所有书籍,韩玦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有些失望的低下头,陷入沉思。

    “果然不会这么简单吗?还是,加百列的记录根本不在埃弗拉这里?”

    顺着他的目光,一束窄窄的月光照射在房间的地板上。地板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图案。圆形中心被染成朱红,一把已经锈蚀的长剑不偏不倚的插在那里。而规则的直线和弧形则把整个圆形的其他部分分割成黑白相间的板块。

    “这是……”

    韩玦蹲下身子,轻轻敲击圆形的地板。原来,圆形中的每一个板块都是可以按动的。贴近地板,还能听见,只要按动3次这些石块,地板下都会传出细微的齿轮转动的声音。但似乎因为没有找到正确的那些,齿轮总是在短暂转动后又停止不动。按动3次以后才转动,他大概可以推测出暗码由3个板块组成,而按动的顺序则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反复尝试了好几次,被按动的石块总是在短暂凹陷后又自动复原,韩玦仍然一无所获。

    他有些焦虑的查看外套里的怀表。

    距离他和游裴涴潜入埃弗拉的别墅已过去1个小时了。

    突然他发现,在月光的照射下,地板圆心中插的那把剑的影子和地上的图形组成的画面和眼前的时钟刻度刚好重合。

    而剑柄的影子则刚好落到地板的一个石块上。他尝试着按动那个板块。

    咔嚓——

    这一次小块居然凹陷下去,没有再自动弹起。

    看来找对了其中一个。

    他抬头继续仔细观察小屋,希望找到新的线索。

    很快,韩玦就注意到了进门时他就觉得蹊跷的那个带着皇冠的骷髅,走到近处短暂观察,他终于发现让自己感觉异样的原因——骷髅的其中两根肋骨装错了位置。

    他小心的将错置的骨头抽出,并细心还原。

    又是咔嚓一声。

    他身后的另一块地板也塌陷了下去。

    只剩最后一个了吗?时间已经不多了,得快点。

    然而,在翻找完整个房间后,也没有找到提示最后的那个石块位置的线索。

    到底在哪里呢?韩玦再一次环顾这个曾经像是赌场,现在却十分破旧、杂乱的房间。

    “到底是什么?赌场中最后的暗码吗?这可真像是他爱玩的把戏。”

    毫无头绪,韩玦在地板中巨大的圆图案前坐下。

    “嗯?这个图案……”

    巨大的圆形,各个板块规则地黑白相间,圆心被染成红色,周围则由规则的扇形组成。

    难道是曾经在赌场里一度风靡的游戏——卡门萨飞镖?

    这种飞镖游戏不管多少人参与,都是三标定胜负,飞镖射中的不同位置代表了不同的分数,在掷出最后一标后,射中分数总和最接近100分的人获胜,按照这个规制,第一块地板的位置应该是45分,第二块是30分,那最后这一块就应该是这里……代表25分的右下角!

    嗞……啪……!

    短暂的齿轮转动声后,地板的圆形图案向两边分开,一个小小的木箱静静的藏在下面。

    韩玦单膝着地,仔细观察地板下的小木盒。木盒的顶端、侧面、锁口,都覆盖着薄薄的尘埃。看来,房间的主人虽然费尽心思的将它隐藏起来。但或许也因为对密室设计的高度自信,小木盒似乎并没有被经常打开察看。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顺着木盒闭合处的缝隙,小盒的盖子被整个切割下来,漂浮在他控制的空间里。

    小盒里的物品意外杂乱。

    珠宝、皇冠、废旧的纸杯、带着风干血迹的弹头,还有被一团灰色棉线掩盖,只露出封面一角的黑色笔记本——难道是加百列的调查记录?

    加百列的死果然与皇族有关吗?他生前一直为之效忠的皇族。

    伸出手,韩玦准备将黑色笔记本从那团棉线下抽出。然而,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书的封面时,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却意料之外的扎破了他的手指。

    他迅速收回手止血,小心的不在房间中留下血迹,定神观察,他发现扎破他手指的是隐藏在那团棉线中的一根细得几乎透明的银针。

    放置棉线的人,似乎对解开打结的线团完全没有耐心。好几根还系着细针的棉线,被他揉成一团丢弃在盒子中,小心的避开所有银针,韩玦这次顺利的将黑色笔记本抽出。

    韩玦运用能力迅速将提前准备好的空白笔记本和调查记录的封面对换,然后将带来的笔记本小心放回小盒,又花费了5分钟。

    房间中被切开的木门和小盒、门后被换置肋骨的骷髅,甚至地板上覆盖的薄薄灰尘,在他离开小屋后,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韩玦用最快的速度向前院赶去,得快点找到游裴涴,她在埃弗拉的豪宅停留的时间越长,之后被发现记录丢失后,皇族对她的怀疑就会越大。

    韩玦到达前院别墅二楼的走廊,这里的灯似乎因为线路短路而黯淡着。

    狂欢的人群都离开这里去别处找乐子,只有稍远处一对酒后相拥而泣的少女仍固执的不愿离去。

    透过窗口,他看见坐在桌前昏昏欲睡的埃弗拉和正端着酒杯的女孩。

    看来她对埃弗拉使用了自己提前配置的药物。

    韩玦向她招了招手,现在必须尽快离开。

    很快,游裴涴就注意到了走廊里的男生,起身向他走来。昏暗的光线下,她的面色有些苍白。

    怎么回事,她没用自己为她准备的解酒药吗?

    时间容不得他多作思考。

    “记录已经拿到手,趁他的药力没过,你尽快从正门离开。我会在西边的树林里等你。”

    简短的说明情况后,韩玦准备离开去约定的汇合地点。

    “我不会跟你回去了。”

    然而,游裴涴没有温度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韩玦停下脚步转过头。黑暗中的女孩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记录已经拿到。得快点离开。”

    埃弗拉的药力最多只能再维持一分钟,时间紧迫,一旦他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他和游裴涴都可能会有危险。

    “找到记录了啊,那真是恭喜,不过,现在那对我已经毫无价值。我跟你的合作到现在也该结束了。”

    游裴涴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刘海挡住她的双眼,准备转身离开。

    “怎么回事?”

    韩玦一把将准备离开的女生的攥住。

    紧迫的时间下,她态度的巨大变化让他迷惑。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埃弗拉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和你继续合作已经毫无意义。不要逼我向他透露你的秘密。”

    手腕被韩玦攥得生疼,女生却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用力甩开他的限制,游裴涴缓缓向走廊尽头走去。

    黑暗的走廊里,韩玦静静的站在原地。从玛尔萨达北海岸吹来的凉风,迅速夺走单薄衣物下的体温。

    “游裴涴,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黑色的帽檐将他的脸挡在阴影里,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女生似乎愣了一下,回过身,再次向他走来。

    安静的走廊里,她的脚步踏在木质地板上分外清晰。她再次走到韩玦的身边,近在咫尺。

    他看见她悄无声息的笑了起来。

    缓缓的贴近他的左耳,一字一句。

    “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远离韩玦的耳边,游裴涴转身离去。透过窗口,韩玦看见她走回刚刚醒来的佛朗身旁。依然昏昏沉沉的埃弗拉,拉过她纤细的双手细细摩挲。

    而女孩没有丝毫抗拒,面带微笑,顺从的坐到他的怀里。

    不再停留,韩玦从别墅高高的二楼走廊迅速跃下,不留痕迹。

    “真是爱说谎,又不会说谎的女孩啊。”

    轻声自语,他握紧灵子枪冰冷的枪鞘向西海岸走去。

    *

    被玛尔萨达奉为英雄的顶尖狙击手居然在一个身份不明的异国人的袭击下疲于躲藏。看台上年轻的少女惊得捂住了双眼,扭身就钻进了情郎的怀里。

    连续的几声枪声响起后,三名玛尔萨达的狙击手相继倒下,三楼的狙击场陷入了罕见的寂静。几秒后,观战台上竟然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连紧紧相依的情侣都激动得相互亲吻、庆祝。

    也是,鲜血、击杀、战败与新的传奇已经足够刺激神经,谁会在意过去的传奇就此陨落呢?

    游裴涴从隐藏的遮挡物后走出来。

    其实大概明明10分钟就可以完成的偷袭,为了拖延时间她也是拼尽了演技,终于跨过倒在场地中的对手,她利落的拍下了狙击场中央终结竞赛的按钮,射击场的门刚打开,她就看见埃弗拉从餐桌前起身。

    抓准时机,她迅速运用瞬时分身能力,并没有人注意到远处的餐桌旁凭空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迅速将事先粘在酒杯底部的药片取下,溶解在埃弗拉杯中的红酒里。

    拥挤的人群自动为埃弗拉让出一条通道。

    他大步走到在射击场外被人群簇拥的女孩面前,身材魁梧的他伸手揽住女孩的肩以示赞赏。游裴涴将竞赛用的枪交换给场外工作人员,自然而然的避开埃弗拉略带深意的眼神和撘住她肩膀的手掌,然后才迈开步子,并肩和他走回到窗前的餐桌。

    等到两人终于落座,游裴涴才咬破事先藏在大牙里的,韩玦为她配置的新的解酒药。

    “轻松击败3名顶尖射击手,精彩。”

    埃弗拉一向低沉的声音也难得带来些许兴奋。

    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随后游裴涴就端起了酒杯,轻碰快被对方粗壮的手指捏碎的酒杯,小酌一口红酒。

    时间缓慢继续,韩玦仍然没有回来,可能是酒中的药物开始发挥作用,酒杯中的还没喝完埃弗拉的眼神已经飘忽起来。

    “加百列的文献解读进展怎样?”

    “加百列先生余留的文献总数过万,就已完成的部分而言,尚未发现有价值的信息。”

    用余光寻找韩玦的身影,游裴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二楼的各个出口。

    “也是,有价值的文献也不在皇子那里,也难怪你看不出什么。”

    用于讯问罪犯的药片逐渐发挥作用,埃弗拉粗犷的脸轻微充血,而他透露的信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迅速冷静,游裴涴转过头,直视埃弗拉半闭的双眼。

    对付这个老狐狸,即使有韩玦配置的药物的帮助也不能掉以轻心。谁也无法确信此时他透露的信息有几分可信。

    “哦?所以还有连皇族最高层都无法接触的信息?”

    埃弗拉却不搭话,只是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女孩原本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突然带了一点怒气。

    “皇族和教廷合作的条件之一就是文献和异能芯片信息的共享。您要求我调查相关文件又根本不提供有价值的信息。疑人不用,您对自己人都有诸多保留,想必教廷也没有获得真正芯片信息的可能性。您既然没有诚意,我想所谓合作也并没有继续的意义。”

    话毕,游裴涴立刻起身准备离开。

    “留步。”

    埃弗拉也随即起身,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相关文献,我会尽快送过去。不让皇子殿下立即接触文献,我自有道理。另外,我对你在玛尔萨达的活动没有限制,但你和殿下深夜去监狱的动机想必相当有趣。”

    大概药物中特意配置的麻醉脑部控制系统的成分起了作用,埃弗拉透露出的信息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重心有些不稳几乎跌坐回座椅的埃弗拉,大概并没有注意到女孩眼中转瞬即逝的惊异。

    看来埃弗拉并不信任韩玦,连他们的审讯都知情,可见他们的一举一动可以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把能破译暗码的自己特意安排到韩玦的身边,并且保留有价值的文献,看来埃弗拉早就对皇子殿下起了异心,至今为止的所谓合作只是试探。

    看来被摆了一道。

    游裴涴无法推测埃弗拉是否已经察觉自己和韩玦之间的二重合作关系,知悉到了何种程度。一旦他们追查加百列死亡真相和合成人历史,她和韩玦可能都会面临致命的危险。

    可埃弗拉现在说的这一切,是真的因为韩玦配置的药物?还是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警告呢?目前她无法得出定论。

    “不过是因为加百列的相关文献提及了柯瑞而已,既然你不愿我调查相关信息,我马上就能建议主教停止相关合作。毕竟,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视范围内。韩……皇子殿下贵为皇子居然亲自监视我的行动,并向你汇报,也是屈才。”

    埃弗拉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实信息完全不可知,划清和韩玦的界限对他们两人都有利。

    “你过虑了,我并没有监视你的意图,你自然可以调查相关文献,部分文献尚未提供只是因为数量太多。稍晚自然会向你提供。”

    讲完埃弗拉才收回拦住她去路的手,示意他落座。

    终于,她的表情也怒气略减少,重新落座。

    “也好,只是如果皇子殿下再有多余行动,请恕我们无法继续合作。”

    “当然。相关文献就后宅,我让人安排一下,你可以随时过去……”

    “提前安排监控设施?”

    声线毫无起伏,却又字字切中要点。

    “监控倒是多余了,只是藏文献的密室可是玛尔萨达第一设计师亲自设计的,一般部下没法带你去,另外如果不提前准备,恐怕,你也没法活着出来。”

    埃弗拉微微后仰,躺进到柔软的沙发里,眼中闪过得意。

    他阴沉的声音竟然让女孩有些不易察觉的气息不稳。

    “玛尔萨达的第一设计师……那不是被誉为生物基因之父的‘右’?”她若有所思,“听说他向来喜欢梦蛇,莫不是在密室里放了那些致幻的梦蛇?”

    游裴涴努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把脸隐进灯光外的阴影里。

    “梦蛇倒是没有,只是密室打开瞬间释放的毒气和暗盒里的毒针……”

    埃弗拉扶住沉重的额头,头疼不止。

    阴影中,游裴涴似乎用上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张开双唇。

    “这样,看来你还真得提前准备。毕竟为皇族调查文献,最后中毒而亡,怎么听都不太划算。”

    得快点找到韩玦,得告诉他这个消息……得快点。

    “……不必担心,为了定期查看文献,右大师提前配置了解毒剂。你去之前,我会让部下提前备好。”

    身体快于大脑作出反应,游裴涴甚至突然起身。

    “你说的是真的?!嗯……你最好让部下确认解毒剂的效用,我可冒不起这个风险。”

    意识到自己的略微过度的反应,她立刻压低声线。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