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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太太当然知晓,今儿一出事,老太太就将花园里的下人全叫过去问话了。事情始末,大家伙儿都一清二楚。但那又如何?事实就是沈兰若推了丸子。今日丸子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非叫沈兰若这肚子里的rou陪葬不可! 谢二太太瞥着老太太的脸色,犹豫了半晌不敢给沈兰若开脱,只急忙冲谢霖说了一句:“快叫你媳妇莫吵了,当心动了胎气!” 谢老太太心口一哽,冷冽地目光扫向谢二太太。 谢二太太装聋作哑地扶住沈兰若,没抬头,只将人按回位子上坐下。 谢霖表情也有些微妙,虽生气沈兰若推了丸子,闹出这么大一桩事。但这个也怀孕了,他能怎么办?便是再生气如何能对一个怀孕的妇人出手? 母子俩这表情,显然就是偏向了沈兰若。 也是,这是二房明媒正娶的妻,生的子嗣也是二房的嫡出。长房这个名分上就不是二房的人,当两个人一样,取舍当下就分出高低。谢大太太心口哽得慌,膝下没有子嗣立足,她如今就是再憋屈也硬气不起来。 谢老太太一直没发话,就是在等谢霖的态度。 看样子,谢霖的中更看重的还是二房这个蠢货。当真是个情种! 不可否认,老太太这一刻是十分失望的,失望得叫她连审问沈兰若的兴致都没了。她们再是给沈兰若苦头吃,反而叫谢霖心中对长房这边生了隔阂,又有何用呢?掺和得再多,闹得再凶,谢家未来的当家人不站在这一边,都是白费劲儿。 思来想去,老封君只一锤定音:“不管老二家的再如何巧舌如簧,动手推人就是错。念在你已有身孕的身上,姑且罚你半年月例,禁足蒹葭院半年,谁都不准探望。” 说完这些,老太太特地问了一下谢霖:“霖哥儿,你觉得如何?” 谢霖被老太太这一眼看得十分难堪。 他是个聪明人,如何感觉不到老太太的失望。但从他的立场来说,长房这边亲骨rou,二房这边也是亲骨rou。手心手背都是rou,他不愿看到任何一方出事儿。丸丸虽然出了事儿,但如今在生产,尚未酿成大错。兰若这边月份还浅受不得刺激,有什么罚等孩子出生了再罚也是一样。如今的局面,自然是尽力保全两边最稳妥。 他才这么想,产房那边就传出了尖叫声。 偏厅等着的谢家人听到动静都吓一跳,连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身,就看到一个丫鬟脸色煞白地疾步冲进来:“老祖宗!不好了!大少奶奶难产了!!” 谢大太太吓得杯子啪一声掉到地上,看都不看其他人,连忙叫人穿大夫来。 “快!快叫大夫进去!”谢大太太匆匆往外走,“大夫呢?都是死人啊!我早叫你们将大夫领过去,怎么还不快点儿!” 谢霖霍地一下起身,其他人只感觉眼前一阵风刮过,他人就不见影儿了。 沈兰若看这架势吓得不轻,惶惶不安地揪住准备去瞧瞧的谢二太太。谢二太太心里道了一句‘作孽’,扯开她的手,对她身边的下人道:“你们将二少奶奶送回去!路上仔细些,千万别慌里慌张伤着她!” 丢下这一句,她追着老太太的步子去到产房外。 也是凑巧,门房又进来传话说叶家的人到了。 谢老封君只觉得头疼不已。叶家来人了,这可如何是好?今儿这事是一桩接着一桩的,都料理不完了。老太太当真是受不了,这哪里是娶了个媳妇?姓沈的是专门给家里招惹麻烦来着!若非沈兰若怀了孕,老太太当真想把她推出去给叶家交代! 她也没时间去产房,只命人前方带路,她亲自去见一见叶家的人。 “这里就交给你了,”谢二太太在老太太眼中如今已算是透明人,谢老太太多看她一眼都嫌烦,“你叫人拿了我的腰牌,赶紧将太医请来。一会儿实在不好,还有太医救人。” 谢大太太郑重地应下,转头就命人赶紧去福寿园拿腰牌请太医。 谢霖此时已经站在产房门外,看着里头的下人一盆接着一盆血水端出来。丸子那娇软的嗓音再没了甜蜜的味道,歇斯底里地惨叫着。一声又一声,谢霖是不曾亲眼见过妇人生产的,只知生产艰难,哪里见过如此吓人的场景?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冷。 “丸丸,丸丸,”谢霖站在产房外,想进去,但下人拦着,只能隔门喊话,“丸丸你坚持住!你千万坚持住啊!” 产房里丸子根本不应声,且叫声越来越弱。 谢霖慌了,他挥开下人就想冲进去。谢大太太看他如今这幅情态只觉得虚假,方才在偏厅可不是这幅样子。手一挥,叫几个粗使拦住:“谢霖!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添乱!什么都不懂就去一旁待着!别在这里挡路!” 谢大太太这一番话斥责的丝毫不留情面。不过场面乱,旁人也没心思去计较谢大太太这一番呵斥是否夹杂了私愤。只见她的人拦住谢霖后,产房外开了一条小道。都让开,让背着药箱的老大夫进去。 谢霖是真的心慌了,没计较谢大太太难听的话,只焦急地问丸子这情况到底是不好还是危险了。谢大太太是亲自生养过的,自然比他懂。 谢大太太辠怎么可能有好话:“你不是听到了,难产!” “妇人生产本就是一只脚迈入鬼门关。正常妇人,月份足了生产都很要命,何况秋月被你那好表妹那么一推!若非这些月份汀兰苑照顾得精细,怕就不仅仅是难产这么简单。”谢大太太素来是个嘴毒的,谢馥去后才好些,如今因着丸子的事情又变本加厉,“亏得你能昧着良心包庇那等恶毒妇人,又何必来此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