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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缓缓将整只手放开,那新生儿才哭畅快了,哭声嘹亮。 稳婆用温水给新生儿清洗了身子,用大红襁褓包了,才报出来道:“恭喜恭喜老太太,恭喜老太太,二太太生了个好生齐整的哥儿。这哥儿开始哭声又细又像被什么堵着,将老身吓坏了。 后来老身才发现,这哥儿好生离奇,刚一生下来,口中就衔着一块东西。老身将哥儿口中之物取出,只见血糊糊一团,老身心中又是一怕。后来将哥儿口中之物洗净,才发现哥儿竟是衔者一块灿若明霞的美玉,玉上还有字。乖乖,老身做了一辈子的稳婆,接生了几百个孩子,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娘胎里带这样的物件儿的。老太太请看,这美玉一看就不是凡物,这哥儿只怕是有来历的,将来定是大有造化。” 贾母听了,连说好几声好字,大声道:“赏!”又打发人去请贾代善和贾政。 因为这个年代妇人生孩子是有讲究的,男子不能守在产房外,因此贾代善、贾政都在东小院的正房。 贾代善刚听说贾王氏产下一子,母子平安,倒是很高兴,可一听说贾王氏生的孩子竟然衔玉而诞,来历不凡,脸色立刻就变了。 蠢!真蠢!这样的事无论真假,岂可张扬? 之前贾珠被贾瑚压了一头,贾琏更是贾代善宠了十年,贾政正觉自己被大哥压下去了,现在听说自己得了衔玉而诞来历不凡的儿子,正高兴,转脸去看贾代善,就被贾代善满脸的杀气将贾政的喜悦给逼了回去。 贾代善一言不发的走出东小院,快步走到两个长随面前道:“你们快去传话,将荣国府所有仪门、角门都关了,谁也不许出去。”两人应是而去,贾代善又疾步向梨香院去了,将身边惯用的人召集起来,全都分派出去,将荣国府守得像铁桶一般。 分配完毕之后,贾代善又对几个传话婆子道:“去将老太太、大太太、二老爷叫到荣禧堂,另外,今日在二太太产房接生的稳婆,伏侍的所有丫鬟婆子,全都叫到荣禧堂,一个不许少了。”几个婆子见贾代善阴沉着脸,半点不敢耽搁,应是分头去传话。 不过一刻多钟,知道贾王氏新生之子乃是衔玉而诞的所有人都到了荣禧堂。 贾母听说自己的小孙子大有来历,正满脸喜色,就见贾代善带着一身杀气的进来。道:“今日老二家的只是生了个普通孩子,谁敢乱嚼舌根,我拔了他的舌头!” 给贾王氏接生的稳婆极为有名,请她的大户人家多,也见惯了阴司,初时以为替贾王氏说谎,称贾王氏新生子乃衔玉而诞,也不过是高门大户的内斗罢了。但她哪里见过贾代善这样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一代将领这样满身狠厉的气势,还没问她话呢,就吓得有些腿软。 贾母见贾代善如此震怒,却会错了意,以为是贾代善不愿意自己小孙子的造化越过贾琏,劝道:“老太爷这是怎么了?咱们家添了孙子是大喜事,老太爷却这样不高兴。” 贾代善没理会贾母,转头对那稳婆道:“老二家的这孩子几时几刻生的,这石头怎么回事,你细说一遍。” 那稳婆抬头看了一眼贾代善,立刻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这荣国公现在就像个修罗似的。稳婆将事先准备的说辞说了一遍。 贾代善又将稳婆的说辞掰开了,揉碎了,颠三倒四的问。问了一遍问二遍,问了二遍问三遍,就这么一直问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其他人被贾代善气势所摄,大气不敢出,整个荣禧堂只有贾代善不高不低但十分威严的语调和稳婆细如蚊蝇的对答。 后来直问得稳婆前言不搭后语,破绽百出。贾代善又问今日在产房递热水,递剪子的婆子们,贾王氏生子的过程。有个婆子胆小,终于受不住,哭着说了实话:待贾王氏生子之后,稳婆如何从袖中掏出玉石,如何捂住新生儿的嘴假装被玉石堵住了,稳婆如何将玉石沾了血恭喜贾王氏,又如何抱了孩子出来道贺全都说了。 五月初天气本就开始热了,这一番话出来,荣禧堂内个个热得汗出如浆。 贾母颓然跌在椅子上道:“你胡说!我孙儿可是衔玉而诞,大有来历的,你必是为了讨好老太爷,故意编派的!” 贾代善忍无可忍,对贾母怒道:“你闭嘴!” 又道:“全都给我记住了,我荣国府二老爷今日喜得一子,此子没有任何奇特之处。若是有人乱嚼舌根,仔细我让他永远不能说话!” 说完,又转头对窦氏道:“老大家的,如今你掌家,约束好家中人等,若有人嚼舌,我连你一起罚!” 窦氏政治敏感度虽然不如贾代善、贾琏,但是窦家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窦氏比之贾府其他人却要强得多,知道厉害,点头应是道:“老太爷放心,媳妇晓得!” 又说演武场就在梨香院后面,贾代善回梨香院吩咐人关了府上所有门,不许人进出的时候,贾琏虽然不知道府中在做什么,却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手调动,这些人都是有功夫的,行动飞快。 贾琏暗道一声不好,心想贾王氏终究还是作死了。贾琏一面暗恨自己大意,一面忙告了假,飞奔回来。一口气奔到荣禧堂门口,刚好听见贾代善在嘱咐所有人都不许外道通灵宝玉的事。 其实贾琏之前一直盯着二房的,后来因为贾代善放了人到东小院,赵千、赵万那边也没见着来旺夫妻去昌和玉器铺,贾琏便以为贾王氏不敢再搞什么衔玉而诞了,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贾王氏的胆量。这通灵宝玉,贾王氏完全可以另派人取回,自己只盯着来旺夫妻,倒是大大的犯了一回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