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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29.35°N,106.33°E “我有个预感,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重庆森林》 第22章 想见你想见你好想见你 失重感。 缺氧后濒临窒息,冲破厚重云彩。 云在高山草原投下浓郁的阴影,轮廓边缘锋利尖锐。轻飘飘的,山也像快飞起来,耳畔的嗡嗡声与轻摇滚交织在一起—— 池念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一把抓过手机,关掉闹钟。 后背有点热汗,家居服黏在身上,紧贴着难受。两片窗帘中间露着一尺来长的缝,阳光穿窗而入,金色亮带切割开了深色木质地板。 床尾的电风扇旋转时带了点“嗡嗡”,仿佛是他梦境中那扰人声音的来源,还有歌……池念目光呆滞地盯着手机屏幕,开始后悔怎么想不通搞了这么个Siri指令,每天早起闹钟结束,歌单就开始自动播放。 今天的第一首歌很吵,池念坐着,脑子里完全放空了。 等闹钟开始播放第二次,他才终于找回了三魂七魄似的下床,绕过堆满衣服的小沙发,拐进卫生间洗漱。 刷牙时顺便检查一晚上的未读消息,卓霈安在三天前失恋了,最近一喝多就鬼哭狼嚎,每天把他当树洞,控诉美国女人是个不要脸的骗子,嚷着要圣诞节回国平复情绪,说他俩同病相怜,强迫池念陪她。 池念给她发了句“到时候再商量吧”。除此之外,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他把手机倒扣在洗脸台上。 简单地冲了个澡洗去一身黏腻汗意,换亚麻衬衫和棉布长裤,背上包、拿好早餐出门。 早餐是前一天买的面包牛奶,池念一路走到轻轨站,牛奶喝完,面包重新塞回包装袋准备等到了画室继续吃。 二号线,早高峰拥挤,车厢内充斥着吵闹的说话声。 池念站在靠近门边的位置,戴上耳机隔绝听不懂的方言,继续头脑放空。 狭窄车窗外,高楼林立的山城才刚睡醒,一缕朝阳自东边映照,天有点儿模糊,云是连成一片的,仿佛雾气尚未散去。 道路高低起伏,立交桥上下环绕,山水相依。 入秋后还有夏日余温的九月,轻轨车厢内冷气吹得有点头疼。城市早晨朦胧而虚假,一切都是文艺电影最青睐的氛围。 从杨家坪下了轻轨,换乘公交。223路来得挺快,今天运气好,车上的人不算多,还捡了个座位。 池念闭上眼补眠,继续听每日推荐的歌单。 来重庆的第四个星期也即将过去了,池念虽然并未习惯闷热无比的气候与潮湿氛围,但已经习惯每天只有“早上好”和“晚安”的,奚山的聊天框。 池念刚落地重庆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地觉得他和奚山是有希望的。他向奚山报平安,奚山回了个可爱猫猫头。 后来他没事找事,撒娇问奚山:“今天天气怎么样呀~” 奚山给他拍一张晴空万里的照片,不说自己到了哪儿,也不提经历了些什么。态度是很好,池念却不敢多打扰他了。 他害怕奚山是敷衍,担心再说下去对方会觉得他事儿多,磨灭一起相处时的好印象。 ……可能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印象。 尽管每次他没话找话奚山都会回复,池念总觉得他的回复只是出于礼貌,何况奚山根本不怎么谈论自己。他取消了给奚山的聊天框置顶,试图冷静一段时间,重新审视自己的心动是不是又出现偏差。 前段时间刚到重庆,事情又多又杂,租房、适应工作、熟悉弯弯绕绕的交通,池念脚不沾地地忙着忙着,好像逐渐把奚山戒断成功。 至少现在不会每天早想他,晚想他,吃饭睡觉都想他了。 喜欢一个人其实还不就这么回事,得不到回应,没有缘分,好聚好散也不会让自己纠结太久。也许他会记得奚山,会默默无闻地喜欢奚山很长时间,但一段感情的维系,不可能光靠单方面激情与冲动。 他们朝夕相对的日子像一个梦,现在回到现实,一切都在驶上正轨。 浪漫固然美丽。 只是,奚山,让我快一点再遇见你吧,我不想忘记。 223路公交停靠黄桷坪,池念下车,伸了个懒腰。 他摸出面包继续慢条斯理地啃,沿着街边的树荫一路往前走。 陶姿的画室在黄桷坪正街,紧挨着美术学院,旁边挤着许多卖画材与文具的小铺。坡道又缓又长,每个拐角往下走,都藏着城市深处的秘密似的,弥漫出一股透明色清凉,著名的交通茶馆在不远处,池念还没有去过。 重庆很多标志性的景点他都没来得及去,没时间。 画室的工作比池念想象中更繁琐,他的岗位是助教,每天都得上下班打卡。 进入九月,集训已经过了1/3的时间,气氛也日渐紧张起来。池念是半途接手,目前除了他,还有两个女孩儿一起,等主教讲完课他们就负责陪学生和帮忙改画。 累倒是不算太累,就是走不开。 还得早起。 池念到现在都没习惯,每天一听闹钟就难受死了,他以前当学生的时候早出晚归,现在开始上班,居然还是这个作息。 上楼,拐弯,看见二层“陶意画室”的招牌后止步。 防盗门已经打开,池念推开第二道木门,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