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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春节没能回家,他跟队上打了申请,得到十天“暑假”。 上初中后明恕就有手机了,写日记似的给他发信息,他很难第一时间收到,往往一开机,手机就不停振动,大部分信息都是明恕发来的。 他都看,有时拨回去,有时回文字。 明恕长个头了,跟他说了好几回。他也是从明恕这个年纪过来的,稍稍一想,就知道这学期明恕经历的事儿肯定不少。 但明恕自己不说,他也不主动问。反正一中向来注重青春期小孩儿的教育,不用他cao心。 明恕最近不给他打电话了,他猜到可能是小孩儿到了变声期,觉得自己声音难听。 但他没想到,那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 萧谨澜开车载着明恕到机场,明恕巴巴望着。萧遇安其实一眼就看到他了,一年不见,小孩儿高了一大截,有这个年纪男孩一贯的清瘦,穿着白色运动t恤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篮球鞋,手上一边戴着护腕一边戴着表,头发打理得很清爽,一看就是校园里最受欢迎的干净小少年。 萧遇安笑了笑,扬手打招呼。 明恕看到哥哥的一刻,那股矜持小王子的劲儿一下子散了,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不顾萧谨澜在后面喊“慢点儿”,就逆着人流跑了过去。 当然,也忘了自己此时的嗓子是破烂公鸭嗓。 “哥——哥——” 第一声还好,第二声破得把旁边的白领都给逗笑了。 破音的时候他就傻了,一看哥,哥正别开脸笑。 萧遇安身为稳重的兄长,一位准人民警察,本来不至于笑的。但明恕那一声实在是踩在他笑点上了。 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长大了,在青春期里,像一株生机勃勃的竹,挺拔又俊美,即便是在人头攒动的机场,也那么扎眼,叫人一扫就能看到。 正是因为明恕长成了如此出众的样子,那一声破音的“哥”才显得那么好笑。 就像一个精美的礼盒,打开突然蹦出一个缺牙的小怪物。 明恕皮肤白,所以脸红起来根本挡不住。 他这会儿戳在半途,臊得脸都要滴血了。他可看清楚了,哥刚才在笑他,真的在笑他! 萧遇安知道自己伤到小孩儿自尊了,立即整理好表情,可没办法,还是想笑,忍笑忍得腹肌都绷紧了,快步走过去,想宽慰两句。 明恕看着哥向自己走来,嘴瘪得越来越厉害,心里委屈死了。 他想过哥会笑他,但哥这么毫不掩饰,当着他面笑出来,他那点儿倔强的自尊心是被碎成了粉,一吹就没。 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就想听哥哄哄他。 第55章 萧谨澜没搞明白,明恕怎么撒着欢冲出去,满脸委屈地被萧遇安领回来。 “你别是欺压我们小恕了吧?”萧谨澜看看明恕,又看看萧遇安,诧异得很。 自个儿亲弟是什么性子她还不了解吗?萧遇安干不出欺负小孩儿这种事啊。 明恕睁着一双大眼,斜斜往哥瞥了下,又别扭又殷勤道:“哥,行李给我吧。” 长个头的男生普遍瘦,吃再多都消耗了,细胳膊细腿,身子跟拔竹节似的,不挂rou。明恕这一年饭量涨得厉害,脸却比以前还瘦了,孩童那点rou感没了,出落得清隽又灵气。 也是因为脸太瘦了,眼睛就显得特别大。 他以为自己偷偷瞥了哥,哥啥都不知道。但他这大眼睛扫出去的光哪儿藏得住啊,萧遇安马上就注意到了。 “不用你。”萧遇安笑着挡了下,“不然姐又说我欺负你。” 萧谨澜笑道:“唉,我说错了还不行?但小恕怎么愁上了?刚不还好好的吗?” 明恕假装没听见,双手抄在牛仔裤袋里,看向别处,“啊……” “我们一会儿自己解决。”萧遇安一手拎着行李包,另一手从明恕脖子后面绕过去,搭在明恕胸前,往自己一捞,“小恕,是不是?” 在明家,小恕是长辈的叫法,几个小的不兴这么叫,不是直接叫名字,就是学萧谨澜小时候对明恕的称呼,叫宝贝儿。 萧谨澜现在工作了,把自己当长辈,过年还给四个弟弟发压岁钱,就也叫小恕了。 萧遇安这故意学萧谨澜,一声小恕叫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明恕就更奇怪,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而且明恕刚才还在走神,不仅被叫了声小恕,还被哥捞这么一下,重心直接歪了,往后一跌,撞在哥身上,连忙说:“对!姐,我们自己解决,你别cao心啦!” 萧谨澜笑道:“行行,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我还不稀罕参合你俩的事儿。” 从机场到家里,明恕没怎么说话,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哥说,还想问哥在大学训练了些什么,执行了什么任务。 可他有阴影了。声音太难听,前阵子参加那个糊弄人的学习班,还把嗓子糟蹋得更难听了。一出声他自己都嫌,哥笑他那也正常。 遇到好笑的事儿,总不能拦着不让笑吧。 所以就愁。 哥大忙人一个,回来也就待个几天,他这破烂嗓子几天内肯定好不了,但他想哥都想疯了,有一肚子话想和哥说呢,就这么憋着也太难受了。 说了吧,哥耳边天天就是他的嘎嘎嘎嘎,那直到下次见面,哥只要想起他,就会想起他这公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