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
“夏夜, 嘘，过来过来。” 一群人偷偷摸摸在打牌，门口还有一个望风的。他们玩的不是钱, 而是自己带的各种零食，所以夏夜算是最富有的人，他还有半个背包的零食。 这边是有小卖部的，但是里面都是肥皂牙刷, 零食特别特别少, 种类少, 数量也少。因为少，所以大家携带的这些就显得很珍贵了。 “要不要玩？”几个人诱惑着大土豪，“一包瓜子一局。” 夏夜看了一圈，眼带怜悯：“刚刚来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楼下有什么响动。” “什么响动？” “似乎是教官在查寝。” 这话一出，一寝室的人都惊了。 查寝施行连坐的惩罚制度, 被抓住赌博的、吸烟的、搞对象的，一人犯事一寝室连罚。 记得上次那个被抓个正着的倒霉鬼, 他一寝室都在大晚上跑了十圈, 第二天腰酸背痛连裤子都提不起来，整个寝室都像是纵欲过度，于是白日出cao的时候没做好, 又是一通罚。 “快快快！快收起来！”众人大喊着，连忙藏了牌, 又把各自零食一收, 一个个装模作样开始看书。 “牌别藏垫子底下，一眼就能看出来。”夏夜指点有牌的室友，“嗯，你就丢在那个大柜子的上面。” 那个男孩觉得事儿多, 可是也担心被教官逮着。学校里一开始就说了，不能携带一些违规的东西进来，比如说赌博的东西和烟、酒之类的，被查出来后果自负。 他只好搬个凳子把牌放在旁边一个空置的大柜子的上面。 另一个抽烟的男孩见着夏夜煞有其事，觉得搞不好真有教官查寝，拿出自己的烟和打火机，准备藏厕所去。 夏夜看了一眼，觉得这烟和打火机是回不来了，但是他没有提醒。 吸烟有害健康，少抽一包是一包。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欸，夏夜，你是不是听错了？这边也没动静啊？” 夏夜坐在自己床上看带来的小说：“你再等两分钟，再没有我白送你两包无骨风爪。如果人来了，你给我打盆热水我洗个衣服。” 这个男孩一听，觉得怎么样都不吃亏，就说：“那我先去打盆水，泡泡脚，你可要准备好风爪。” 等他打了热水回来，寝室静悄悄——几个教官都在，他们一个个仔仔细细检查他们的床铺和书包呢，那架势就跟抄家一样。 “啊哈哈，教官在呢？”他两手提着水盆进来，一边用眼神询问室友们：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教官查寝。”室友们以眼神回应。 教官们仔仔细细一个个看，他们找出来一些零食、杂志、几个解压球、筋膜枪、一副飞行器、一个魔方、防晒霜、香水……虽然奇怪的东西多了一点，但是没有违规的。 “嗯。”肩膀上有星的教官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他们走到门口，夏夜的床位在那里，他正在往包里装牛奶、零食和各种小罐头。几个教官都不由自主停下来，他们对他这一床堆成小山包的零食记忆深刻。 一片阴影投在身上，夏夜又不是傻子没感觉，他听到带自己的那个教官在心里形容他是过冬攒松果的松鼠，又说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身奶味。 奶味？ 奶味怎么了？还有人专门买奶味的香水呢。 “教官吃糖吗？”他抓起一粒牛奶糖递到教官面前。 教官看了他一眼，绷不住脸笑了一下，又立刻绷住。不过最后说一声：“晚上早点睡，不要吃太多零食。” “哦，”夏夜点点头表示自己听了，“教官慢走，教官明天见。” 一班人就像是送瘟神一样送走教官，只恨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 “卧槽，吓死我了。这次怎么这么严厉？连床和包都要检查？”端着洗脚水的男孩长舒了一口气。 “听说有人吸烟把寝室点着了。”说话的是之前那个藏牌的学生，他之前藏牌的地方就是垫子下面，好险换了地方，不然就是下楼跑圈的命。 吸烟的同学听了心有余悸，还好香烟藏厕所了，否则也惨，风头上作案，他不死谁死？ “这回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吧？”夏夜剥掉牛奶糖，往自己嘴里一丢：奶味就奶味，好吃。 刚刚玩牌的几个人当然是连呼救命恩人，一个给他倒水一个给他捶背，还要一个说要给他暖床，叫夏夜翻着白眼推开了：“太丑了，找个好看的来。” “别呀，关了灯还不是那么一回事，你凑合凑合得了。”这男生捏着兰花指矫揉造作。 “这凑合不了，我要找大长腿，有腹肌的。”夏夜作势走人。 “大长腿？我有啊，我有一条腿特别长。” 一群直男开起玩笑简直没有底线，各种黄段子随口就来，让弯男都自叹弗如。 他们寝室躲过一劫热热闹闹，其他寝室可没这么幸运，听说这一次临时查寝，教官们静悄悄来了，轰轰烈烈走了，楼下至少多出五六十号跑圈的，男女都有。 因为这件事，第二日他们出早cao的时候，校里一个领导还讲话批评了大家，甚至第一个吸烟点了自己床铺的男生还记了一次过。 最后夏夜顺便还出了一个名。 那日几个教官查男寝，几个教官查女寝室，回头他们一汇合，各自说起自己遇到的奇葩事情。 带违禁品那都不是事儿，居然还有人带震动的小玩具，这东西说是违禁品可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带，说不是违禁品又别扭，教官自己先尴尬了，假装没看见。 然后他们也说到学生带零食的事儿。 带零食不奇怪，大部分学生都会带一些，只是多和少的问题。但是有个学生，他带的真的太多了。 原以为女生那边找出的零食够多了，不想还有某某男生，居然带了整整一个野外野营包的零食，里面还有不少牛奶、糖果之类的东西。 夏夜就出名了，以爱吃出名了。 这个名声一直到他作为代表上台表演也没有洗刷掉。 十五天很快的，一晃而过。 教官们已经习惯了每年这么一波一波的来学生，参加军训的学生却一个个感情外露掉眼泪。除非他们以后来拍军旅戏，否则这种来军区军训的经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夏夜站在一群红眼睛的兔子里像个冷血的灰狼，他吃着一颗巧克力，看着台上的表演。 这是最后一场篝火晚会，明天他们就会离开这里。 台上的表演是自愿的，同学们能歌善舞，一个个上去燃烧气氛，夏夜吃着最后一包巧克力，外面是黑巧克力裹着坚果碎，里面是流动的白巧克力，甜到齁。 “你怎么不上去？”一个人在旁边坐下来。 “教官好。”夏夜和他打招呼。 他们两的位置在很后面，挺方便说话。 “上面托我照顾你，说有一个叫夏夜的摄影系男生，别招惹他，哄着就是。我还以为你挺娇气的，”教官说，“看着也娇气，没想到训练起来还行。” 夏夜咬碎巧克力，他说呢，这教官没事儿老找他示范动作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心里不服气，上面说要照顾他一点哄着，他就非要严格一点。 这教官属驴的。 “教官吃巧克力不？”夏夜伸出手，手上有最后一粒巧克力。 这一次教官拿了，剥开糖纸放在嘴里，一咬一个皱眉：“这也太甜了，你个小孩儿吃那么甜也不怕蛀牙？” “别咒我，我天天早晚刷牙，注意饭后漱口。” 教官乐了，脸上也没有了那种严肃，他比夏夜也没大几岁，自己都还是年轻人。 夏夜含着巧克力：“教官你知道为什么上面让你照顾我吗？” “为什么？你家里不一般？”教官还年轻，年轻人就是这样，对于身份权势总是不太喜欢。 “因为我不是人啊。”夏夜一下转过头，他的眼睛变成了银色，黑色瞳孔嵌在中间，说不出的诡异，教官吓了一跳，站起来后退了几步。 夏夜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就算是还回去了，谁让你老让我在大太阳底下立正稍息？” 这教官胆子挺大，还以为他直接会跑，结果又回来了。 “你到底……你真的不是人？那你跑来上学？”教官说，“我以前也遇到过，还一起出了任务，你不像。而且上面也不会特意让我照顾妖魔吧？” 总不能是妖魔里的二世祖，看着不挺乖的吗？ “谁说是照顾我？是照顾你们，免得我一个不高兴全玩儿完。”夏夜猜测他上司是这个意思：来了个惹不起的瘟神，照顾一点哄哄他就算过去了。 “你那么厉害？”教官表示虽然我读书少，但你骗不了我。 “那是。” 教官更加不信，谁家的大人物还天天零食牛奶不离手的？这一身奶味儿，哪儿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妖魔？ 第二日一早，又是一辆辆大卡车，怎么把人送来的，又怎么把人送回去。 夏夜跳到车上，他的零食一大半分了，一小半自己吃了，所以身上很轻。大卡车走之前会路过主席台，台上站着他们教官，也算两边道个别。 夏夜看到了他们的教官，挥一挥手，教官的脸上出现了胃疼的表情。 看这表情，他应该去上司那里问出他的底细了？ 夏夜笑得越发灿烂了：我说了我是大人物你不信的呀。 何安摇摇头，夏夜见着这种一本正经的就想逗一逗，实在是恶趣味。 昨天何安就在附近，夏夜和教官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之前他还特别疑惑，为什么一开始教官对夏夜好像有些不满，总是特别关注他一点偷懒的机会不给。那会儿才明白，是上面有人让他照顾夏夜，结果教官起逆反情绪。 连只是教导十五日的教官都会特别告诉一声，学校里教夏夜的老师又如何？他们不会有逆反情绪吗？ 夏夜靠在护栏上吹风，大家叽叽喳喳，但是没人找他说话。 因为是去了别的系的寝室住，所以其实他们三个没和班里的男生熟悉起来，甚至好些人夏夜都没法和名字对上号，实在太不熟了。 好在他们三个，夏夜心大，何安不关心，刘少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三人完全没有在意。 “夏夜，何安，你们有空吗？”刘少波突然挤过来问。 “有啊。” “我想请你们吃饭。”刘少波干干巴巴地说，“谢谢你们照顾我。” 刘少波看起来非常酷，其实就是个不擅长和人相处，有点社恐的大男孩。夏夜平时会照顾他一点，带他一块儿玩，没想到会被记在心里。 夏夜伸手拍了他一下：“那我肯定去啊，是吧何安？” 何安点点头。 “把秦翰儒叫上？”夏夜又问他，“说起来我们寝室还没有聚餐过，太不合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