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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年赶忙磨墨提笔,一迭声应着:“我写我写……我这就写!” 他来这学着修炼,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辞年觉得自己的本事在不断精进,不只是修为,还有生活的方方面面。贺栖洲是个神奇的人,他存在于世,就好像没有不会的东西。他会写字画画,会木工编织,能给人梳头换衣,甚至还会变戏法! 辞年练完了字,终于得了休息,他捡起桌上皱得歪歪扭扭的宣纸,将画看了一遍又一遍,可这画上没有玄机,那东西就是画上去的。辞年疑惑极了,贺栖洲是换了张纸,还是趁他不注意将画画上的……总之,他又开始想跟着这人学变戏法了。 入了八月,风渐渐凉了,辞年还是喜欢坐在竹栏上,看着面前黛翠的青山,晃着腿,吃着贺栖洲给他剥的橘子。 在贺栖洲的影响下,他也开始吃橘子了。偶尔也会跟着他一起下山买菜,但八月里,能戴的荷叶已经不多了,再过几阵秋风,落几场秋雨,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辞年其实挺讨厌冬天的,再温暖的皮毛,也扛不住山上的寒冷。蜀中要是不下雪,那就是一场场冬雨,足够把他浇成冻狐狸冰棍。 辞年正胡思乱想,视野里的竹林却突然被挡了一下。他一抬眼,才发觉自己头上盖了个什么东西,上手一摸,摘下一看,原来这是个结实的竹编斗笠!得了新礼物,辞年兴奋不已,他赶忙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贺栖洲,后者也正回以笑容:“试试看。” 辞年把斗笠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这斗笠不大,正配得上他小小的脸,也不知道贺栖洲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能在纵横交错的细竹篾中,编出一个小小的狐狸脑袋的图案。然后这斗笠就是他辞年一个人的,再也不能拿去送给别人了。 贺栖洲替他将斗笠扣上,又将系带轻轻绑好:“以后下山就戴这个,别摘荷叶了,咱们这一个月,都快把人家山下荷塘给摘空了……” 辞年的脸被斗笠掩了一半,但还是挡不住他咧着的嘴角透出的笑意,他狠狠点了几下头:“嗯!” 两人极有默契地沉默了片刻,贺栖洲突然问:“快入秋了,山里冷,今天还要回后山去么?” 辞年想了想,刚要开口。却听得竹舍外不过数十步的地方,传来了一阵令人不悦的叫骂声。两人朝门口望去,只见许久未曾露面的竹生骂骂咧咧,踏着大步子,带着村里最瘦小的竹小六赶了过来。竹小六虽然瘦小,但得了竹生诚邀,连步伐都多了几分狐假虎威的昂扬之气。 两人推开院门,气势汹汹地立在院中。贺栖洲和辞年对视一眼,竟不知这二位究竟为何而来。 贺栖洲也不迎客,只打了个招呼:“二位……这是找谁啊?” 竹生一拍竹小六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了两步,朗声道:“你说!大胆的说!我爹是村里长老,自然能为你做主!” 竹小六被这一掌拍出了底气,站得笔直,他一抬手,指着坐在竹栏上晃荡腿的辞年,结巴道:“你……你把我家传家宝,那个……那个玉佩,给我还来!” 辞年疑惑地看了看左右,用手指指自己:“我?玉佩?” 竹生帮腔道:“对!不是你还能是谁!把小六的玉佩还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第十三章 雷鸣响雨动竹溪涧 “你少胡说八道!你的玉佩是什么稀罕物?什么成色,什么大小,我见都没见过!你凭什么说是我偷了你的东西!”辞年纵身一跃,从竹栏上跳了下来,他将斗笠向上一抬,露出了被遮挡的半边脸,那眼睛里流淌着不耐烦的情绪。 “是。”贺栖州道,“竹小六说自己丢了玉佩,不是该报官么,怎么还找到我这来了?” 竹小六磕磕巴巴刚想开口,竹生却抢先一步骂开了:“这村里丢了那么多东西!报官要是有用,早就报官了!我们跟官老爷怎么说?说我们东西被狐狸偷了,让青天大老爷做个主?人老爷能理我们吗!不把我们当失心疯?” 辞年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到我跟前胡搅蛮缠的样子就不像失心疯了?” 一听这话,竹生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还没等竹小六说什么,他一撸袖子就往前冲,一副要与辞年干一架的模样,辞年也毫不示弱,梗着脖子看他一眼,抬手一甩,指尖便飞出一道迅疾的影子。 竹生反应极快,东西还没到跟前呢,他赶忙就抬手挡,只听得“啪”一声,竹生吃痛,一连“哎哟”了好几下,一边挥着手后退,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有暗器!救命啊!狐狸杀人了!” 自己吓了自己,手舞足蹈了好一阵,竹生才勉强把眼睛撑开一条缝,他瞥见跟前地上有一抹橘黄,再定睛一看,竟是剥成花形的橘子皮。贺栖州见此情景,毫不避讳地大笑起来,辞年本就在笑,此刻更是笑得放肆,两人这么一笑,连带着胆小结巴的竹小六这跟着“嘿嘿”笑起来,笑得竹生一阵脸红。 这脸上挂不住,竹生一皱眉,冲着竹小六脑袋上敲了一下,骂道:“你笑个屁!我是来替你讨公道的!你还帮着外人笑我!玉佩还要不要了?” 竹小六反应过来,赶忙止住笑,凶巴巴道:“对……对对!快把玉佩!还给我!” 辞年眼看又要发作,贺栖洲将他缓缓拦在身后,绕过竹生,看向竹小六,问:“行,那我就帮你找找,你的玉佩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