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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瞻顾闲着没事,给贺池打了个电话。 贺池接得挺快:“喂。” 谢瞻顾问:“今天那三个混混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 “房听雨有没有去找你?” “也没有。” “祥崽还好吗?” “嗯。” “那挂了。” “你一个人去的J市吗?”贺池忽然问。 “不是,”谢瞻顾说,“和周游一起。” 贺池沉默两秒,问:“你喜欢他吗?” 谢瞻顾并没有把他、陈甸甸和周游之间骗来骗去的事告诉贺池,所以从贺池的局外人视角来看,就是周游在追谢瞻顾。 谢瞻顾扫了周游一眼,对着手机说:“暂时还没有。” “你——”贺池微微一顿,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改口说了句“早点回来”。 谢瞻顾应了声“好”,通话结束。 贺池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电梯刚好来了,他走进去,伸手按了“11”,电梯门合上,上升时带来轻微的失重感。 他刚才本来想问“你会和他上床吗”,但这个问题实在太越界,而且他根本没有这么问的资格,所以就没问出口。 左右两边的电梯内壁都装着镜面,贺池偏头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看到了赤裸裸的烦躁。他很少像现在这样把情绪写在脸上,除了失控的时候。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贺池走出去,刚过转角,就看到了站在1105门口的房听雨。 房听雨看到是他,先是失望,接着堆积起愤怒。 贺池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看到大门上横七竖八贴满了A4纸,纸上写满张牙舞爪的红色大字——同性恋、变态、诱拐犯、垃圾、人渣、去死…… “你又犯病了吗?”贺池冷声问。 “那也是被你们逼的!”房听雨一开口就歇斯底里。 “有病就去医院,”贺池伸手去撕门上的纸,“别来找我发疯。” 房听雨悲愤交加,恶狠狠地说:“我当年就该一刀杀了你,不,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贺池淡淡地说:“你可以再杀我一次试试。” 房听雨忽然泪如雨下,她紧紧抓住贺池的手,哭着说:“对不起,儿子,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只是……只是气昏了头。你明知道我有多恨谢瞻顾,你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妈求你了,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贺池早就习惯了房听雨的反复无常,他掰开她的手,转过身面对她,冷眼看着这个只到他肩膀的女人,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昨天已经说过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从我九岁那年起,我和你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没有资格管我。从哪来就回哪去,不要再来sao扰谢瞻顾,否则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 “钱钱钱!难道在你眼里,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钱吗?”房听雨哭得更凶,“我以前是对不起你,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想弥补,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房听雨太吵了,邻居都被她惊动了,祥崽也在门内叫个不停。 贺池极力克制着动手的冲动,沉声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要你这辈子都背负着罪恶感,怀着愧疚活下去,一直到死。” 他忽然勾起一个恶质的冷笑,话音里满是嘲弄的意味:“不过你放心,钱我还是会照样给你,这是对你养过我九年的偿还,还完之后,我和你就彻底两清了。” 房听雨红着眼瞪着他:“你是我生的,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只要你活着,就别想和我两清。” 这句“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再次勾起了那种强烈的恶心感。 直到现在,只要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一天,贺池还是会恶心得想吐。 当时他爸去世还不满一个月,房听雨抱着她和现任丈夫生的女儿来找他,她让女儿喊他哥哥,贺池立刻很凶地说了句“闭嘴”。 小女孩被他吓哭了,房听雨哄了几句,也跟着掉起眼泪,边哭边说:“你meimei身体不好,你别吓她。她月底还要做手术,手术费要二十万,到现在还没筹齐……” 贺池一脸冷漠地打断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房听雨抹了抹眼泪,一脸哀切地看着他:“看在我养过你九年的份上,你能不能先借我二十万?你爸开药店应该挣了不少钱,还有保险赔偿金……” “别说了。”贺池再次打断她,再听她多说一个字他就会忍不住吐出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恶心,恶心到觉得自己的血rou都是脏的。他强压着翻腾的恶心感,面无表情地问:“二十万够吗?” 房听雨脸上立刻流露出喜色:“够了够了,虽然后续治疗还要花钱,我可以从别处借。” 贺池说:“二十万,够养一个孩子九年吗?” 房听雨表情僵住:“什么?” 贺池没说话,他拿起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养孩子每年要花多少钱”,片刻后,他抬起头,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就按五十万来算吧。我先还你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我每个月还你两万五,一年刚好还完。” 房听雨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神色几经变换,她哽咽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求你。贺池,我现在已经学会怎么做mama了,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