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陆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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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瞬间阒寂无声,猝然提起陆宇,孟紫怡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泛滥成灾。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断肠。 “待一个月后,我从法国归来,你就满20岁了,届时,我们先去民政局领证,等你毕业后,再行举办婚礼,可好?小怡,觊觎你的人更仆难数,我得先下手为强。”当年机场依依惜别之际,陆宇如沐春风的嗓音,深情款款地许下了白首之约,其时他脸上升腾起云蒸霞蔚的笑意,令人神摇意夺,至今孟紫怡仍旧挥之不去,一切恍如昨日,谁曾想,已是此去经年。 最是令孟紫怡困惑不解的,当属陆宇最后发给她的那条不着边际的短信:等我。仅此二字,扑朔迷离,之后...杳无音讯,时至今日,四载花信年华失之交臂,枯寂地埋葬在了时光深处,陆宇依旧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忆及往事,孟紫怡触动情肠,茫然自失,“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小沁,你说陆宇他还会再回来吗?”孟紫怡空灵缥缈的嗓音娓娓动听,一双光华流转的杏眸溢满了悒郁的泪水,清泪连绵。 孟紫怡离愁别恨的哀怨,渲染得苏沁心头酸楚,眼眶发烫,她松开按捏孟紫怡肩膀的双手,绕到孟紫怡身侧,泪如雨下,游说“等我,这两个字陆宇打起来何其容易,只是,他可曾想过,这两个字一旦发出,会令你有多痛苦。不曾说明缘由,不曾交待要等到何年何月,岂非要你无休无了地等下去。”苏沁带了哭腔的嗓音,抽抽搭搭,“韶华易逝,光阴一去不复返,你等得了他吗,你等得起他吗?咱们不等了,啊?”末了,苏沁蹲下身,双手搭在孟紫怡白净的膝盖上,泪光盈盈,眼神热切地仰望着孟紫怡,温柔劝说。 闻言,孟紫怡不置可否,眸若清泉的双眼,目光涣散,泪珠连连,半晌,她阖上双眼,喃喃呓语,“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弃。陆宇,你到底有何苦衷啊,纵然未能如期回来娶我,也不至于吝啬给我一个解释吧?”嗓音悲戚沉痛,闻者落泪。 苏沁盯着孟紫怡梨花带雨的白皙小脸,听着孟紫怡哀莫大于心死的沧桑口吻,沉默良久,苏沁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尔后,一本正经,直抒胸臆,“陆宇心机叵测,何曾值得你苦等,临别在即,明知无法把握自己的未来,非要来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荒诞求婚,更令人发指的是,销声匿迹之前,特意给你发来一条柔肠寸断的短信,何等自私。若然你当年真嫁给陆宇了,那才叫明珠暗投。” 苏沁冷笑,明澈的眼神洞若观火,“哼,我相信他确实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一时未能脱身。等我,这两个字看似轻若鸿毛,实则重若泰山,如同给你打造了一座华而不实的空中楼阁,壁垒森严地把你困守在里面。一来,让坐困愁城的你在无边无尽的等待当中,即使怨他、怪他、恨他,却仍然对他爱不忍释。二来,彻底斩断其他对你心存爱慕的男人求取芳心之路,你忘不了他,自然不肯给旁人机会。我敢断言,陆宇若是自此不见,反倒是好事,倘若他再次出现,必将成为你避之若浼的劫难。” 孟紫怡听后一语不发,一双水润透亮的大眼睛,惝恍迷离,见此,苏沁凑上前,坐到沙发扶手上,双手环绕着孟紫怡纤白如玉的脖颈,哭哭啼啼,道,“四年了,并非我心肠歹毒,哪怕他是被人抓去坐牢,只要他想,也有的是法子联系你。” 不知缘何,忽而听见苏沁这么说,孟紫怡当即噗嗤一笑,苏沁亦随之破涕为笑,一下子冲淡了现今客厅里愁云惨雾的气氛。 ~~~~~~ 其实,苏沁尚有疑问难以启齿,苏沁想问孟紫怡,你是不是跟陆宇上过床了,因而才会这般死心塌地的等他。陆宇那没良心的家伙,是不是因为得手了,所以才会肆意妄为地玩起了失踪。一般来说,男人在尚未得手前,是不会玩失踪的,苏沁越想越笃定。她们这一代人谈恋爱都比较开放,有几对情侣会谈那种清水式的恋爱,大都是一桌子的荤菜,自己和林奇不也做过那档子事吗,思及此处,苏沁臊得慌,旋即羞红了脸。 寻思稍许,苏沁把俏臀从沙发扶手上挪开,站到了一旁去,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孟紫怡,突兀道,“不如,你考虑一下我哥吧,这些年,我越发觉得我哥喜欢你,说起来,你和我哥也算是青梅竹马,正好配成一对。” 苏沁乍然拉郎配对,孟紫怡哭笑不得,孟紫怡素来聪慧,苏珩对她心仪已久,她何尝没有察觉,奈何她也只能装傻充愣,少顷,故作若无其事,笑说,“你瞎说什么呢,反正我未曾觉得苏珩哥喜欢我,你可别妄自揣测,乱点鸳鸯啊。”话语当下,因着心虚,眼神略微飘忽。 苏沁没好气地道,“你啊,揣着明白装糊涂。”随后,唉声叹气,“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老哥吖,小妹我无能为力啦。”话尽,苏沁扶额。 见状,孟紫怡啼笑皆非。 ~~~~~~ 林奇接走苏沁后,家里又再一片万籁俱寂,孟紫怡茕茕孑立的寂寥身影,立在落地窗前,目送着林奇的轿车远去,片刻,她转过身,双手抱臂,无所事事地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着碎步,知性优雅的白色职业套裙包裹着她纤细柔软的窈窕身姿,裙摆堪至她冰肌莹彻的大腿,一双纤纤细腿正迈着轻浅的步伐,趿拉着拖鞋,在落地窗前孤独地晃悠着,白炽灯光笼罩下的她长发披肩,螓首蛾眉,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片晌,孟紫怡感觉索然无味,长叹了一口气,穿过客厅,走进卧室,她拉开大床底下的抽屉,自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鞋盒,把鞋盒搁放在床铺上,掀开盒盖,里面堆满了林林总总的旧物,皆是她与陆宇曾经美好、眼下酸涩的回忆,她和陆宇第一次看电影的电影票存根、她和陆宇第一次旅游的机票存根、她和陆宇第一次合影的照片…… 孟紫怡雪白的柔荑轻轻抚过眼前每一件触目伤怀的旧物,心潮起伏,柔肠百转,最后,她如葱根般的纤纤玉指捏起了她和陆宇的那张合照。孟紫怡刚上大学那会,恰逢父母离世,彼时的孟紫怡,除了苏沁以外,对所有人都很冷淡,百念皆灰的心仿似冰天雪窑。 孟紫怡得天独厚,自小以美貌见称,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然而,她一贯心如止水,陆宇却成功地涣然冰释,春风化雨。然则,这一段昙花一现的初恋,宛如雨后七彩斑斓的彩虹,美丽而短暂,一眨眼,虹销雨霁。 照片中,她和陆宇亲密的搂着对方的腰,四目深情对望,阳光下,她盈盈一笑,明媚和婉的笑容夹杂着一丝腼腆,而陆宇则是开怀大笑,如获至宝。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回忆有多甜蜜,而今就有多煎熬。孟紫怡把照片紧紧的贴在心口,闭上眼睛,须臾,泫然泪下,幽咽,“陆宇,你在哪里?你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