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小说 - 玄幻小说 - 臣不得不仰卧起坐在线阅读 - 第89节

第89节

    “许是发生在远古,当时记录的典籍都已经在战乱中销毁,这才没有流传下来。”解臻道。

    ……会是远古吗?陈殊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甚至还隐隐觉得,长明的力量或许和那白衣人的力量相差无几,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强迫他做任务的系统或许也和天行藏也有关系。

    但天行藏已经破坏得彻底,留下的信息十分有限,已经无从参破了。

    殿外又有阳光透进来,预告新的一天到来。

    路七渐渐随着迷仙引的散去恢复意识,他清醒过来时神色紧绷,第一时间要去摸身边的柳叶刀,却见陈殊正坐在自己身边啃着干粮,微微一愣。

    陈殊本来应该是活不过昨晚的。

    “林公子,你没死?”路七没想到陈殊竟然在自己醒来了以后已经解除了蛊毒,顿时大喜,正要上前问暖。

    陈殊却只是冲他笑笑,嚼完口中的食物,在嘴前竖起食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路七一愣。

    陈殊用手指了指旁边正在闭眼安睡的玄衣男子。

    解臻为解陈殊蛊毒,却是已经连续许多天没有睡觉,此时正在趁着短暂的时间休息。

    路七立刻明白过来,冲着陈殊微微一笑,轻手轻脚地开始收拾行李。

    两个时辰后,解臻苏醒,三人重新整装,离开天行藏。

    在离开之前,解臻站在巨大的黑塔面前许久,终于拿起火把,点燃了黑塔。

    黑塔很快燃烧起来,在火焰里,巨大的塔影疯狂地扭曲,陈殊又看到塔顶上的眼睛图腾似又活了一般,疯狂地盯着地面上的人类。

    当看到解臻的时候,眼睛似要夺眶而出,往解臻身上冲来。

    陈殊沉眉,走到了解臻身边。

    “咿……咿呀……”眼睛发出一声怪叫,如同见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又恢复成原状,伴随着黑塔一同燃烧起来。

    很快,黑塔里三像垮塌,白衣人像也跟着燃上火焰,解臻没有再看,带着陈殊、路七转身重新进入山洞。

    来天行藏的时候,陈殊是被解臻一路背过来的,这次重新返回,陈殊吃了食物自觉体力恢复,怎么也没有让解臻再背自己。

    解臻看了眼陈殊,没有再像在青山之时那样牢牢地将陈殊带在身边,只是沉默地走在陈殊的身后,看着他淌过水面。

    等离开了水域,长风山庄的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禾闻策看到陈殊,目光一喜,再看到解臻后,很快转化为关心和尊敬,亲自带人护送回京。

    解臻带着自己离京,朝中虽然有恭常钦帮忙暂时打理,但方守乾一死,估计又是乱成一团,有得好忙活。

    车轮滚滚,很快就到了京城。

    陈殊没有跟随解臻回宫,半路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解臻也跟着行出马车看着陈殊。

    陈殊没有死,脸上还是清爽明朗的气息,配着林辰疏清美的容颜,只是一颦一笑就让人心生摇曳,顾盼生姿,满身明媚。

    而今陈殊看着他跟出来,面容微微僵了僵,很快又笑起来,在烈阳下依稀好看。

    “秦公子,今日就先在此别过吧。”陈殊道。

    “……也好。”解臻应道,没有拒绝。

    他玄衣一身,纵使烈阳下看似灼热,但他身上气息清冷,配着身边古朴的寒冰剑,夹带着寒山的剑意,倒像是京城熔融下不化的凛雪。

    陈殊看着一愣,忽然想到自己死去之前回光返照的时候看到的身影。

    那时候,他还是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真是……

    陈殊自嘲地笑了声。

    他很快合拢唇角,眸光清动,忽然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很快触碰到身后挂着的木质匕首。

    纵然他昏迷不醒,解臻也没有把他这把不起眼的小刀扔掉。

    他沉默了会,将长明给自己防身用的木质匕首解下,攥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随后拿到解臻面前缓缓地摊开。

    第98章 秦霜寒京城凛雪【50】

    这木质匕首是长明当初给自己的防身武器,可以抵挡一切物理伤害, 曾经也确实帮陈殊化解了很多危险。

    解臻看着陈殊的动作微微一愣, 目光也落在陈殊掌心的小巧的木质小刀上。

    “这是……?”他迟疑问道。

    “它是我随身常伴之物。”陈殊低眉看着木质匕首,目光流露出复杂神色道, “秦公子几次为我奔波,无以为报,便想将它赠与秦公子,以表感激。”

    “……”可他不想要什么感激。

    这小刀确实是陈殊随身携带之物, 解臻也经常看到陈殊将这木刀别在身后。解臻注视片刻, 终于还是拾起陈殊掌心中的木刀:“我会好好保管。”

    陈殊牵起唇角,轻轻笑了下。

    “你这次护驾有功,既然你不喜欢闲职, 朕也会考虑再给你调换个合适的位置。”解臻忽然又道。

    这一句话, 解臻突然用了皇帝的身份。

    解臻很少在陈殊面前自称“朕”,陈殊讶然。

    不过现在当什么官,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了。以前或许对于陈殊来讲或许还有完成任务的希望,但现在陈殊已经并不在意。

    他有一件事情急于去确认。

    不过好歹对面的人是解臻, 陈殊闻言还是点了点头道:“皇上随意安排便是。”

    “……”

    解臻看着陈殊, 没有再让陈殊称自己秦公子, 他看过陈殊的脸,目光又从陈殊的脸下移到他白皙的皮肤以及细致的锁骨, 一双眼睛沉沉地,逆着光更显得黑暗深邃。

    夏天已经到来,闷热得让人焦躁发狂。

    解臻将木刀拿在手里, 却是龙眸轻抬,轻轻颔首。

    他穿着玄衣,看上去俊逸无双,但此时又恢复到往前冷峻的模样,男人没有再和陈殊说话,转身回到马车内。

    马车继续往皇宫内前行。

    陈殊站在原地,直至解臻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转身往林府行去。

    回林府的路上,他又看到了四幅画像。

    四幅画像两男两女,两个蒙面两个没有蒙面,露出脸的男子俊美、女子清纯,容貌都属于中上之姿,画像旁边有人走过,偶尔还会有人抬头对着画指指点点。

    只可惜画像上面写着“海捕文书”四个大字。

    陈殊抬眼看过张榜处的信息,却听人流处传来一声铃声 。

    “你这些图画要挂到什么时候?”与铃声一道传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女音。

    陈殊一愣,转身往人流处看去,只见人群处,一个身穿淡蓝长褂的女子正在一个小摊处挑着木梳。那女子正在试着木梳,对着摊贩的镜子梳了几下头发,随后脸上泛出一丝喜色,拾起十个铜板递与摊贩,买下手中的木梳。

    这女子长得非常漂亮,举止温婉柔善,模样有些眼熟,竟有点肖像风中云月阁阁主的样子。

    刚刚那铃声就是从这女子身后的发带上发出。

    见陈殊看过来,那女子也起身,冲着陈殊勾着唇角笑。

    人流来去,隔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鸩安予。”陈殊紧紧盯着女子的容貌道。

    鸩安予抬手拂过自己的容貌,忽然笑了起来,他缓步穿过人群,行到陈殊身边:“这次这副容貌,我谅你也不敢将她画在海捕文书上。”

    云月阁阁主秦冷风是秦家人,眼前这个女子容貌和秦冷风相似,很可能是有血缘关系。鸩安予这次来见自己,又说他不敢画着容貌,说明他现在的样子恐怕就是解臻的生母秦霜寒的容貌。

    陈殊眼睛移到女子的脸上:“你倒是挺能折腾。”

    “我从方守乾、齐言储身上都捞了不少钱,这些钱正好让千面霓裳再为我定制一张面皮。”鸩安予笑道,“林大人有方法,鸩某也得有对策。”

    他又说到了方守乾,陈殊默了会,这才缓缓道:“鸩安予,方守乾弑帝,其实你才是罪魁祸首吧?”

    鸩安予没有回答,笑着捋过头发。

    “你是从天行藏出来的,以你对毒药的掌握,不可能会让一个御医分析出药性成分。”陈殊道,“你故意在给方守乾罪行留下证据,包括救下荆楚。”

    荆楚是鸩安予所救,是陈殊发现鸩安予有蹊跷的来源。

    “方守乾以为做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鸩安予道,“这不还是被你识破了。”

    他用秦霜寒的脸说话,依稀可见这位曾经叱咤江湖的女人容貌端华,如醉芙蓉,窈窕优美,自一张皮囊处可见昔日不俗风采。

    “但没有你的毒药,方守乾也不会毒杀解奉侯。”陈殊道。

    鸩安予眼睛眯了眯,隔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冷哼一声,“他们自己心性不定,可怪不得我。秦霜寒让我不要找这些人麻烦,我可是忍了二十年。”

    “……”

    鸩安予还记得秦霜寒当日乞求自己的神情,他不明白这些人明明都这么坏,为什么秦霜寒还要维护他们。

    曾经幻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破碎。

    “他说过让我不要勉强,但我还是决定试试能不能做出钥匙。”

    “但我没想到来天行藏以后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小安不要怕,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会找到这堵墙的出口。”

    “解公子他还在等我,我一定要把天行藏的钥匙带出去,包括……我和他的孩子。”

    被困在天行藏的时候,明明秦霜寒对一切还充满着美好的向往,但当鸩安予离开那个诡异的地方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解奉侯迎娶方守乾的meimei的消息。

    解奉侯拿到了天行藏的钥匙,成功夺得太子之位,但他却没有和秦霜寒在一起。

    “秦姐,解奉侯负了你,我要杀了他,方守如竟敢抢你的位置,我也会提她的头来见你。”鸩安予风急火燎地赶到秦家,阴狠地说道。

    “小安,不要冲动。”秦霜寒一愣,竟然很快拉住他。

    “我冲动?解奉侯就是故意在骗你!”鸩安予道,“秦姐,你为他差点死在天行藏,为什么还要维护他?”

    “安予,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秦霜寒道,“你是孩子的小叔,我总不能眼睁睁地让你这个小叔杀了他的亲生父亲吧?”

    “可是……”鸩安予还想说什么,却被秦霜寒再度打断,“小安,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但你现在太冲动了。有些事情你现在或许觉得愤懑,或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再回看便会觉得此事不过如此……更何况这本身就是我和解奉侯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