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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车,对方朝他走过来。 “等很久了吗?”裴丞问。 “没有,我看见你的车才下来的。”乐逸宁把手里的礼盒递给对方,“画,送你。” “谢谢。”裴丞弯起唇角接过,“我很好奇,可以现在看吗?” 乐逸宁点了点头。 裴丞把礼盒放在车前盖上,打开,轻轻取出画,展开—— 蓝紫色的夜幕下,银色机甲侧身半跪在画面左下方,身上尽是炮火留下的伤痕。年轻军官位于画面中央,背对银色机甲,迈着整齐利落的步伐侧身朝右走,他侧颜冷峻,眼神锐利。而右下方角落,赤金色的恒星奥蓝露出一角。 光与暗的碰撞,就集中在年轻军官的身前与身后。 裴丞瞳孔一缩,立刻回想起了这个瞬间。 击败联邦侵略军、收复N747星的那个清晨,他驾驶伤痕累累的骑士降落,战地摄影机记录了一段他跳下机甲、踏上N747星的画面。 这段视频后来被多次引用到新闻当中,被称为“黎明照亮N747”的瞬间。 但新闻里出现大多是后半段恒星奥蓝升起的画面,而乐逸宁画的这一幕,只在新闻中一闪而过。 浓而重的夜色,满身伤痕却闪烁着冷冽庄严的暗芒的银色机甲,背负黑暗走向光明的军人,才是这次战役的真实面貌。 裴丞感觉到胸腔内澎湃着一股热意,快要冲出喉头。 乐逸宁见他沉默了半晌没给评价,以为他不喜欢,伸手想把画拿回来,“我画的不好,还是别看了。” 裴丞抬手举高不让他拿走,喉结滚了滚,咽下酸涩的情绪,开口的嗓音微哑:“谢谢,我很喜欢。” “真的?”乐逸宁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画的很好。”裴丞指向画中的机甲,“你把骑士画得很帅。” 乐逸宁收回手,看着他眨了眨眼,心想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明明把你画得很帅…… 这么想着,乐逸宁脸一红,别开脸心虚,嘀咕道:“唔……你喜欢就好。” 裴丞小心翼翼把画重新卷起来,道:“回去我订个画框,把它裱起来。” 乐逸宁脸更红了:“……也不用这样。” 裴丞把画装好,放进车后座,又转身帮乐逸宁取下双肩包,“放后面吧。” 乐逸宁把背包给了他,自己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顿时愣住了。 一大束粉玫瑰放在副驾驶座上。 裴丞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完全不等自己给他开车门,只能上前把花抱出来递给他:“这次是粉色的,希望你喜欢。” 乐逸宁接过花,脸颊比粉玫瑰还要粉,呐道:“谢谢。” “不客气。”裴丞看着低头刚到他下巴的Omega,忍不住想揉他头发,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还是忍住了,只朝他伸出手,“一起放后座吧。” “嗯。”乐逸宁把花递给他,趁裴丞往后座放的时候转过身,用微凉的手冰了冰双颊,给自己降了降温。 他觉得自己只要一和裴丞待在一起就不对劲,似乎腺体病变越来越严重了。 幸好出门前打过抑制剂,他觉得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 乐逸宁选择的写生地点是云山公园,这里有一大片银杏林,每年秋天景色都特别美。 因为不打算在这待一整天,乐逸宁并没有带很多工具,只带了一个素描本。 今天是周日,天气也不错,公园里有不少人。 乐逸宁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便避开人群,往银杏林深处走。 裴丞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拿出终端,从不同角度拍摄取景。 “哪张更好看?”乐逸宁停下来问他。 裴丞选了一张,问他:“不是来写生吗?” 乐逸宁一边拍,一边解释:“时间太赶,画不完,就记录一些角度,回去再重新构思设计。” 裴丞听他说着,见他时不时蹲下或踮脚,拍摄一些角度特殊的照片。 他走上前,拎起对方滑到胳膊上的背包。乐逸宁毫无所觉,十分自然地松了手。 等乐逸宁在银杏林转了一圈,终于找好一个位置,伸手往后捞背包的时候,捞了个空。 一回头,他的双肩包已经被裴丞拎在手里。他伸手想要回来,裴丞却说:“我帮你拿着。” 乐逸宁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我、我要拿素描本。” 裴丞笑了笑,把背包递给他。 等他拿了素描本和笔,裴丞又伸手把背包拎了过去。 乐逸宁没坚持,摸了摸耳垂,选了个落满银杏叶的地方坐下,翻开素描本开始勾线条。 裴丞便也在他身边坐下,把背包抱在怀里,看着他画。 不管科技如何发展,电子绘画技术、打印技术如何先进,在纸上作画、上色依旧是艺术家们永远不会放弃的创作方式。 乐逸宁的手指细白而修长,裴丞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记起了上次牵他手的感觉——软软的,凉凉的,皮肤很嫩很滑。 视线再往上,是对方干净的侧脸,恒星的光芒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如玉的肌肤上的细小汗毛都显得清晰可爱。 他金色头发反射出和银杏叶一样的细碎亮光,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水蓝的眸子。 乐逸宁简单勾勒了几笔,定下了构图,忽然抬头看向他,懊恼道:“抱歉,我是不是太投入了?你会不会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