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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此而感到心灰意冷, 为从痛苦中脱离,我便主动留下一封请求和离之信, 收拾了东西独自离开璇玑阁。我本想着回去投靠娘家,打算余生只把心思放在寻回孩儿之事上,却不想岳静茹知晓了我欲离开的消息,提前买通载我渡江的船夫。江渡过半,一艘载满被岳静茹派遣过来的杀手的船将我拦下,把我杀害后以重石缚于我身,推落江中。” “如今两位公子所处之地, 便是我尸体沉落之处。她似乎还认识善于神鬼之道的术士,我的灵魂本就无法离开此江,但她为了不让我能够轻易从江上寻仇,使人施了术法,将我的魂魄困于这一方地,我能行动的范围仅有方圆一里。更多的,却是去不着了。所以哪怕这些年来她曾多次在江上渡过,我都不能找上她报仇雪恨。” 白行歌听完她的说法,询问道:“你死的时候岳静茹就在船上?否则,你如何得知那艘船的杀手,就是岳静茹派来杀你的?” “为了不让此事暴露,她定然不会亲自动手。”叶浅月摇了摇头,“她派来的杀手全都蒙了面,其实我本也不该知道那些人是受她唆使。但在我气绝落入江里之前,无意摘下了那位折磨着我的杀手的面巾,发现她就是岳静茹身边的贴身侍女。” “侍女名婉儿,平日里好安静的一姑娘,我怎么都没想到她手段竟如此残忍。她在璇玑阁里只听从岳静茹的命令行事,岳静茹没有吩咐的事情她一件也不会做,所以我非常能够肯定,她和那帮杀手就是岳静茹派来的!” 白行歌听完,只道:“如此听来,岳静茹的嫌疑确实最大。但听你一番言论,显然那个叫做婉儿的姑娘对自家主子也非常忠心,难保她为了除掉你这个阻碍而做出傻事。不过从事情上听来,与她们二人基本脱不了干系便是。” 想来,叶浅月如今最大的执念就是要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寻回。但她儿子已经失踪十几年,就连之后的飞月楼都没能替她把孩子找回,估计此事有些难办。 短暂的沉默之后,将叶浅月可怜的故事消化完毕的白行歌又问起了鬼船的事,提到镇民们所见到的剪影是不是她的时候,却得到了她的否认:“那不是我,我方才提过,并不能离开此地。” “可从我在你身上观察到的因果来看,那些死去的人,几乎都是被你所杀。” 叶浅月面色有些许惭愧地低下头:“确实如此,不过事实上,是因为这艘鬼船总会载着好几个人,从远处飘到此地。其实我最开始虽含冤而死,但尚有几分理智残留,并不想随意杀害无辜。只是总有一道声音在我耳边诱惑着我,似男似女,我无法分清。他告诉我,这些人都是祭品,只要我所杀害并夺取的祭品达到了一定的数量,我就能完成心中的念想,可以再次见到我思念多年的孩儿。” “这样的利诱让我失了理智,才会逐渐沉溺在虐杀之中。”说着,她突然将端坐换成了跪地的姿势,弯腰朝白行歌行了个礼,“多谢公子助我将神智寻回,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白行歌伸手将她虚扶起:“夫人不必多礼,我也只是为了自救和扫除阻止我完成目标的障碍罢了。” 这么听来,和鬼船有联系的鬼灵不仅仅是叶浅月。若不是她的话,还能有谁? 白行歌将长江上所有的水鬼都招来看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将镇民们引诱过来的始作俑者。他不确定处理好叶浅月的事情后能不能彻底解决镇民们渡江之事,但只要她不再随性杀人,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替叶浅月破解了囚着她的法阵,让她能够自由在整座长江上活动,并嘱咐她不许再做出害人的损阴德之事,也请她在江上帮忙关注镇民们的动向,以及引诱和拐走镇民们上船的那只鬼。 他在叶浅月身上留下了个印记,若镇民们或她那里出了事,她能够通过那枚印记联系他。 而叶浅月则在他从厢房离开前,将橱柜里的那个小糖人给了他,那是她儿子失踪前留下的最后一件物品。当时他们一家三口的繁闹的都城逛集,陈子清闹着要买一个小糖人,结果糖人弄好后,他人却不见了。 叶浅月还告诉了他们一个有关自己孩子的信息:“他后脖子接近后背那里有一道伤疤,是小时候和他爹一起研究机关时,不小心被利器划伤的。” 白行歌笑了笑:“好,不过这孩子也未必能够找着便是。” 从房里出来,白行歌才惊觉外面躺了一地尸体,鲜血的味道惹得他有些难受,地板脏兮兮的让他无从下脚,只能目光哀怨地看向边上的谢璟深:“解释解释?” 谢璟深顿了顿,把方才有人上船想偷袭他们的事告知,而且他们还是因为知道今日上船的会有包括飞月楼的人才来,完全就像是为了阻止他们渡江到对岸。 白行歌道:“所以此事还不止与鬼灵有关了?” 谢璟深眉头微锁:“我猜测,是璇玑阁那里来的人。” “我估计也是。” 周围的浓雾在白行歌和谢璟深离开厢房后消散了些许,鬼船似乎又随着水流飘荡了起来,不知去往何处。白行歌看起来倒是挺淡定的,谢璟深回头看了厢房一眼,发现原本坐在里面的叶浅月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原以为叶浅月是离开了,可是好一会儿后,他见到白行歌突然回过头,朝厢房那里微微一笑轻声说了什么,语气温柔又和善,才意识到叶浅月可能还在,但他已经无法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