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今夜不太冷
六六六, 当三个六一起出现,圣经启示录记载,它象征着恶魔撒旦现世。 另, 上帝以七天创世,第六天创造了人。 「七」代表了神圣圆满, 而三次重复带意味缺憾的「六」, 则是极其不完全, 更有甚者寓意人要自立成神。 地下室里的死兔子尸体被有序地叠放着。 一只不多一只不少,刚好是六百六十六只,很难将此认为是无心的巧合。 “没有高跟鞋印。” 歇洛克提着灯,在地上找到了一枚6英码的男士鞋印。“这个尺寸对成年男性来说有些偏小。” 凯尔西打开工具箱, 将鞋印拓印了下来,编号为「兔尸no.1」。地下室已遭开挖,碎石遍地,没能留下其他的印痕。 叠放兔子尸体的架子,以细麻绳紧紧捆绑废木料拼搭而成。木料是拆迁地到处能捡的边角料。 因当下不便就地拆除,暂时无法细致判断麻绳有无特别之处。 “两位,下面怎么样了?” 宾利在楼梯口略微焦虑地低喊,唯一还亮着的煤油灯被带入地下室, 留在上面的人只能不适地面对黑暗。 “放心,没有死人。” 凯尔西并未直接报出死兔子的数量,唯恐当场上演踩空楼梯的事故。 话是如此,这一片危房出现了邪恶数字的兔子尸体, 布朗基又是在附近失踪,他的情况恐怕是凶多吉少。 歇洛克检查了四五只兔子尸体, 基本都是以刀割喉致死。大致扫视了整架兔子, 与地面的血迹情况, 这些尸体少了些东西。 “出血量不对。两种可能,这里不是第一杀兔现场,或者兔血被特意取走了。” 不管是哪一种,选择在危房里安置大量兔子尸体,此种行为都显得诡异。 凯尔西一路从暗巷走来,随时留意着周边环境。“此地白天路上在施工,马车不能通行,推车进出困难。 杀兔人怎么把六百多只兔子弄进来的?这些兔子的总重量绝不是徒手提一两次能运完的。” 问题就在这里。 杀666只兔子,为什么一定要抛尸于此? ‘噼啪!’ 煤油灯灯芯跳了一下,预示灯油很快要告竭。 昏暗的光,照在兔子尸体上。 一个不经意地扫视,就能对上兔子们死不瞑目的血脸。 两人收回目光先上了楼。 出了危楼,时近午夜零点,星光成为了唯一照明,空空荡荡的街没有旁人。 凯尔西直截了当简述了地下室的情况,“分开行动。两人先去找灯油,等人回来,再分一两个去报警。” 至于巴黎不愿意出警就不好说了。 如今巴黎警力稀缺,没有死人,死的是一堆兔子,有六成可能无法引起对方的重视。 当然,宾利可以就布朗基的失踪报警,让巴黎警方并案调查。 现场势必要留人看守。 还要联系此处的施工队领队,问清楚拆迁过程里有无异状。 两位侍从先去买灯油,宾利没有遮掩愁苦之色,半是期待半求安慰地问凯尔西,“班纳特先生,以您的判断,布朗基的现状还会好吗?” “您问出这一问题,想必心里也有了判断。” 凯尔西打破宾利的幻想,“在处理失踪的案件上,应该尽最大的努力,但也要最坏的准备。黄金救援时间72小时,如果您在巴黎有靠得住的朋友,不妨请他们帮忙一起寻找。” 歇洛克正在计算运送兔子尸体的路线,听到72小时稍稍分神。 这一救援时段的确在理,对于普通人而言,三天后基本会身理与心理的承受极限点。 “布朗基有仇人吗?” 歇洛克问起具体情况,“这次来巴黎谈生意,你们与谁闹过矛盾吗?或得罪过某位女士,或为女士起过冲突?” 宾利不认为有与人结仇,“我们与厂商之前就谈妥了大致协议,这次就是来实地观察酒厂。来了巴黎七天,行程就是旅店—酒厂—餐厅—剧院。” 宾利回顾了七天的行程,除了昨夜,布朗基一直与他同进同出。一行人没有与谁发生或任何冲突。 歇洛克将此一一记下,有关布朗基的人际关系还待调查。现在,尚且无法确定嫌疑站街女x,选中布朗基是随即还是有意。 以目前的情形,如果是出于私仇的绑架,反倒是最好的情况,或许布朗基还能留一条命。 如果另外的可能,一旦与与诡异宗教仪式扯上关系,恐怕失踪者很难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 另外,有关兔子尸体的处理,该为它们选一个尸检地。 歇洛克没在兔子身上找到击打伤,怀疑它们被杀前注射了安眠剂。 六百多只兔子的来源也值得一查,是否同一品种,是否批量购买?是否现买现杀,还是有一个饲养基地? 解答了这些问题,或许能帮助找到布朗基。 天亮后,迎来周一。 施工队长卡夫却带来一个坏消息。 “上帝啊!这些人就会添乱。” 卡夫被询问有无可疑人士出没施工路段,是否留意过兔子被运入地下室? 对此,他表示不曾经留意,也没谁反应闻到过血腥气味,但撞上过另一些花样百出的人。 昨夜发现兔子尸体的危房,是三个月前动工拆的。 卡夫带着凯尔西与歇洛克,三拐两绕来到后一条街。 那里更早动工,拆得多已不见屋顶,但没有直接推平地面上的残余屋体。 “你们别信妓/女们的话,说什么不知道附近有哪里能找刺激。她们不知道,怎么会带人来寻欢作乐。” 卡夫指出地下发现了一处古罗马时期的地基,“四个月前,来过几个考古学家带走了些石柱,后来就一直没动静了。” 卡夫说工程的进度因此受阻,上面一会说可以直接挖,一会又说要保留性挖掘。“一直拖着不给准话,施工队只能暂停挖掘。危房闲置后引来了找刺激的人,男男女女来此作乐,说是体验一把古罗马的情爱。” 有关打野战场地的消息仅在暗中流传,哪怕是红灯区内也不会堂而皇之地提及。 凯尔西却发现了怪异点,昨夜被问话的莱娅不提野战地尚能理解,但m教授给的资料并没提到这个地基。 以摩西关注古建筑的态度,怎么对四个月前的发现一无所知?当然摩西可以解释为巴黎很大,一个人无法面面俱到。 已被挖开的古罗马地基,大约有二十多平方米。 地面通往下方的楼梯已被拆除,但挖出碎石泥土堆积的斜坡,正好能让人顺利下行。 凯尔西来到地下开挖处,从土石结构能做初步判断。 “这里曾经是某个公共浴池的一角,确实是古罗马时期特色。中世纪后,近两百年欧陆很再见到遍地浴池的情形。” 古罗马修建的公共浴池占地颇广,最大的能容纳三千多人一起泡澡。 不是人挤人的一起泡澡,而是各自享受地休闲。澡堂同时建有球场、散步道、露天会客处等等。 凯尔西默算了一下,“如果曾经建造的也是大浴场,从方位上来说,兔子抛尸点也在浴池范围内。” 然而,残垣断壁,破瓦颓石。 眼前一丝阳光都透不进的阴冷地下室,很难与金碧辉煌又热气蒸腾的罗马大浴池联系到一起。 歇洛克丝毫不认为此处能睹物怀古,偏偏地下室的痕迹证明有很多人来此寻欢。 东南角堆着一摞杂物,用过的床单、空酒瓶、蜡烛台等等,那些人作乐后都没有随手带走垃圾。 歇洛克从一地脚印里找到了最新痕迹。 一对高跟鞋印与一对男士皮鞋印,正与站街女x与布朗基在暗巷留下的鞋印吻合,将此分别编号为「站街女xno.2」、「布朗基no.3」。 两人蹲下身体,在no.2、no.3鞋印附近,不只是有床单铺设的痕迹,更有一大片被血色染红的泥土。 “这可以送回伦敦检测血型。” 歇洛克取了一些沾血的泥土,“如果事前有布朗基的血型记录就好了,能迅速对比来判断此处的重伤者是不是他。” 可惜健全的信息体系尚未建立,这些证物只能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估算了地面的渗血量,伤重于此的人很难活下来。 当下,皆未错漏血泥地上的印记。只见泥地上有三个扎痕,各约0.05英尺长。其中还有几缕带血的棉丝。 “像是刀痕。” 凯尔西模拟着举刀扎下的动作,尖刀刺入地面,而将铺在地上的床单扎破。几缕床单棉丝卡在泥地中。 歇洛克丈量了三处扎痕,从上到下abc三点在一条直线上。ab相距1.44英尺,bc相距0.72英尺。 对应到人体受伤部位,能在胸腹留下三处伤痕,或是ab两处在上半身c在下半身,或者都集中在腿部。 “从扎痕看深浅基本一致,又能维持在一条直线上,说明被害者没有挣扎。可能已经死亡,或是深度昏迷。” 歇洛克说着,看向唯一的进出斜坡。上面没有留下拖拽痕迹,也没有清晰的脚印,显然有人进行了事后清理。 布朗基周六晚上失踪,至今不满三十八小时。 昨天周日,施工队休息不作业,在这一条街很难找到目击者。 两人再复查一圈,没有多余发现,就将东南角的杂物垃圾带走。 其中可能藏着站街女x的线索,比如她从前来时留下的痕迹。 或因同样入出特殊癖好的寻欢场地,通过找到杂物的主人,询问他们是否认识那位x。 现在,先等宾利紧急联系人手来运送兔子们的尸体。 今早,巴黎警方受理了失踪案,但拒绝将兔子抛尸与布朗基的行踪联系在一起。表示他们不负责侦查是谁杀了兔子。 接下来,需要避开m教授在的巴黎大学,向巴黎师大借一间大实验室安置兔子尸体并对其进行尸检。 六月巴黎,上午阳光渐盛。 在街头等待的两人移步到可遮光的屋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古罗马浴池遗迹、来找刺激的男女们,这两者联系到一起,不难解释为什么是兔子被杀。” 凯尔西简述了,兔子因多产被按上了yin.欲的象征意义。“现在就不知666只死兔子,代表是扼杀欲望,还是从中获得某种力量?” “涉及诡异的宗教仪式,其逻辑很难以常理论之。” 歇洛克也提出一个疑点,“血地上的三道扎痕也有些奇怪。凶手必须先彻底制服被害人,在他完全不能反抗后再下刀,接着又将尸体移走。这样扎三刀实在是多次一举。” 多次一举却还做了,就像必须完成的某一步骤。 而且,三个扎痕点abc连成一条直线。b不是等分点,形成2:1的分割位置。 当下,两人仍无法推测出凶手下刀的用意。 凯尔西换了话题,“血地上的痕迹表明布朗基来过,他极有可能已经被害。或许我该安慰宾利先生,追求刺激的人应该有直面风险的准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宾利先生无需为布朗基的失踪太过自责。” “风险是无处不在的。不仅是古罗马遗迹做些什么有风险,去在营业中的浴池也有风险。” 歇洛克表示侦探们永远忙碌,一半源于人们不停地追求刺激。 “班纳特先生,您听说伦敦新建了好几个公共浴池吗?浴池社交又回来了,但怎么分辨与你共浴的人是否健康。” 伦敦新开了公共浴池。 凯尔西也听说过这一消息。 其实大浴池不只为了方便社交。伦敦很多住房不便于洗澡,一旦开放公共浴室,能极大便利一群人的生活。 只是务必要注重浴池的消毒水平是否到位。如果不到位,一起泡澡势必会成为传播疾病的途径。 不过,凯尔西本人是完全没考虑光顾,也不认为歇洛克会去。“福尔摩斯先生,其实您大可不必多虑,难道您会接受与谁共浴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