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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0意大利不思议

    随着维托里奥男爵与金玫瑰的私情越传越广, 人们对于两人之死的好奇也越来越深。

    苏格兰场作为经办金玫瑰一案的前线主力,饱受探秘者的sao扰。

    仅是伦敦就有不少所谓的侦探上门,提出了协助警方的诉求, 用他们的智慧揪出毒杀金玫瑰的凶犯。

    “一开始,很多人吵着要找出真相, 是因为他们都喜欢金玫瑰。”

    雷斯垂德啧啧两声, “现在换了一拨人, 还是喊着要找出真相,是因为他们想借着破案出名。”

    谁找到毒杀金玫瑰的凶手,理所当然就能名动一时。

    与之相比,两位魔鬼每次都把功劳按在l探长头上。盛名之下的痛苦, 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雷斯垂德正从应付金玫瑰的支持者闹事,变到接待剧院的目击者,现在又要和那一群想出名的周旋。

    他羡慕的是两只魔鬼溜之大吉,仅留言离开伦敦继续追查,而不用处理其他繁琐杂事。

    需要离开伦敦的还有卡特。

    由于男爵夫人的大胆揭露,不乏阴谋论者,认为她雇佣了杀手除去丈夫与丈夫的情人。菲罗伦斯的作案动机明显,先下手为强的自保活命, 彻底杜绝想加害她两人的生路。

    正因如此,男爵亲属不肯承认维托里奥只是意外丧命野狼口中。

    发生在伦敦剧院的金玫瑰之死,与发生在意大利山上的男爵之死,两案有必要考虑并案侦查。

    卡特意大利语说得不错, 就由他带着伦敦方面掌握的情报,作为苏格兰场的特派探员, 与意方警察合作调查男爵维托里奥的死亡事实。

    “也没别的嘱咐, 不求给苏格兰场长脸, 只要别给我丢脸就行。”

    雷斯垂德拍了拍卡特的肩。如非他和格雷格森都不太懂意大利语,真不愿错过这一次旅游,不,外出办案的机会。

    卡特此去主要负责观察,至于最终是否将两案并案,除非找到过硬的证据,否则还有的扯皮。

    那些男爵亲属坚持并案,有多少是为了维托里奥之死伤心,又有几分是想要剥夺菲罗伦斯的遗产继承权,从而自占男爵府所剩不多的财产。

    以上等等,卡特作为外来的警探,必须做到别留下话柄卷入内斗。

    卡特重重点头,他懂,苏格兰场不能强硬拒绝联合调查,就派他过去做一块背景板。

    “探长,我最后有一个问题。班纳特先生与福尔摩斯先生离开了伦敦,万一我在意大利与那两位相遇,他们让我介入维托里奥男爵的后事安排,我需要照办吗?”

    魔鬼乘以二让你做什么,哪怕你意志坚定地拒绝,而对方又看起来默许了你的拒绝,但岂知那一次拒绝不是他们所求?

    这一段话有些绕,雷斯垂德只化作一个词,“照办。”

    “那两位是金玫瑰凶案的顾问,也算自己人了。”

    雷斯垂德不知两人去哪里追查杀手。证据里有一张来自捷克斯洛伐克的空白信纸,也许两人去了中欧,也许在此之前两人也会去一趟意大利。

    此刻,雷斯垂德却真心诚意地为卡特祈祷,最好还是别出现他假设的可能,否则上帝知道会再发生什么离谱的案件。

    *

    蒙塔古街,歇洛克家。

    此次,两人出发去意大利需要多做些准备,因为要追捕的是一位用毒高手,且疑似是职业杀手。

    意大利与职业杀手两者放到一起,不得不让人想到一个词——黑手党。

    黑手党起源于西西里岛,当下无需考据它从中世纪起的一系列流变,只需明白在十几年前意大利南北统一后,这一组织也散布到意大利各地。

    虽然都顶着黑手党之名,但实则是不同的家族帮派各自为据。总体上南强北弱,也有一些人漂洋过海,开始在美国落地生根。

    他们为土地持有者提供有偿保护,而当地政府也会串联其中,默许帮派组织以非常手段支配当地民众。

    然而,目前远远未达到黑手党势力的巅峰。

    凯尔西将现状与前世黑手党的发展对比,19世纪后期各分支帮派尚在兴起之初,多四散在乡村或中小城镇,他们并不成气候。

    其中却也有一二已稍具规模,比如休斯家族做着意大利—美国的跨洋生意。

    它的势力主要南部西西里岛,仅从表面上看,经营着鸟语花香的田园柑橘贸易,与血腥暴力毫无关联。

    “美国警方的电报也到了。”

    歇洛克提起另一则消息,时隔半个多月,终于联系上了金玫瑰的表叔弗农。

    从电报里看,弗农对表侄女的死亡态度冷淡,不太情愿跨洋为丝特芬妮收尸。

    四五年前,弗农得知丝特芬妮与不少男士关系密切,有的已婚也为她所迷。

    虽然丝特芬妮坚持她与那些男士,仅是歌剧演员与爱好者的单纯关系,可是弗农并不相信这样的鬼话。

    让两方断交的主因,是金玫瑰的一位牙医狂热支持者。

    当年丝特芬妮仍未爆红,牙医算得上一众支持者里小有财力的人物。说这人疯狂,因他和维托里奥男爵一样,有杀妻再娶的打算。

    “四年前,牙医安格斯计划毒杀妻子,却误食毒酒身亡。

    当地人却都不知牙医为何杀妻,弗农却觉得与侄女有关。随后他与托比女士大吵一架,哪怕金玫瑰爆红,都没再联系过。”

    正是没下限的人太多了,才让罪案日复一日地发生。

    后半句,歇洛克没有直说,而面露讥讽。

    很快,他就又语气客观地谈起疑凶,“牙医妻子有加害托比女士的动机,等到了米兰,我们该去找她聊一聊。”

    意大利歌剧院地处米兰,金玫瑰在此做了十年演员。中毒而亡的牙医一家也在米兰,而维托里奥男爵府邸在米兰以西的韦尔切利。

    若再往西北方就是都灵。

    都灵,正是凯尔西与歇洛克此行意大利,表面上的目的地。

    在金玫瑰一案疯传的半个多月中,ks团队的血型研究也传遍欧洲。

    ks团队幕后两位老板侦办金玫瑰之案,这样的传闻或多或少也传了出去,消息灵通者必已收到了风声。

    在意大利地方势力错综复杂,而杀害金玫瑰凶手身份又破朔迷离的情况下,两人决定乔装出行。

    这次,他们是来自大洋彼岸美国的一对师生。应邀前往意大利都灵,为都灵埃及博物馆的扩建提供些意见。

    暂且不提为什么在意大利建埃及博物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歇洛克听着脚步与敲门节奏,略微诧异地开门。不喜运动的迈克罗夫特,居然亲自来送新鲜出炉的两本‘真’护照。

    “歇洛克,请别露出仿佛看到火星撞地球的目光。”

    迈克罗夫特走进了房间,与起身向他问好的凯尔西颔首致意。

    在两人对面的位置落座后,迈克罗夫特仿佛后知后觉地想起:“哦,我差点忘了。歇洛克,你对天文学不感兴趣,但你还是知道火星的吧?”

    迈克罗夫特问得诚恳而不带一丝戏谑。

    歇洛克保持微笑,心照不宣的兄弟默契去哪里了?

    以往,他们不是一直维持着美好的兄友弟恭,仅在没有第三人时开些小玩笑。

    「在凯尔西面前,你确定能完美饰演我的好弟弟?」

    迈克罗夫特给了歇洛克一个自行品味的眼神,他将文件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两本护照,真实可查。不必担心被指认你们冒用了谁的身份。”

    迈克罗夫特摊开护照,微笑着指向上面的名字,“请原谅,以我的审美,实在无法签发汤姆与杰瑞的假名证件。”

    迈克罗夫特说着看向对面两人,还真是一对鬼才,居然能起如此不走心的假名,对乔装改扮起码的尊重呢?

    “保留了你们喜欢的t与j,我改成了泰伦斯与乔。泰伦斯·史密斯,乔·史密斯,听上去才像耶鲁大学来的。”

    好吧,谁搞假/证谁说了算。

    歇洛克与凯尔西默默收下了护照本,桌上除了一些身份背景资料,里面还夹着各两张船票与火车票。

    “从英国渡海去法国,再从巴黎坐火车去都灵,票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迈克罗夫特提起法国—意大利的火车是新造的,比起英国早些年制造的火车要舒适不少,可惜现在还没有卧铺车厢。

    “伦敦也有改建铁路的构想,而贯穿欧亚的东方快车已经在建,这些题外话我也不多说。给你们安排火车路线,主要是以防路途生变。”

    迈克罗夫特注视两人。都不用他调查,读一读《阿尔卑斯山奇遇记》,全欧洲都知道有人乘坐的马车被雷劈了。

    歇洛克与凯尔西再次默默地收好了车票,而拒不承认书里的古怪经历与他们有关,那是络腮胡与金边眼镜的故事。

    “我订了头等车厢,一个车厢十二人。请放心,这次的同乘都没有威胁性。”

    迈克罗夫特安排好了一切,他就不信此次出行还能再出纰漏。

    “等到了意大利,你们就自行把握。也请别忘了,这你们面对的是一个用毒高手,他/她背后可能有帮派势力。”

    不要贸然行事。

    迈克罗夫特却没说出来,因为事急从权,而掩埋的真相往往与危险挂钩。

    迈克罗夫特沉默几秒,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神色。

    “好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两位扮做师生,谁是教授,谁是学生?现在定下来,我联系耶鲁方面,彻底坐实了泰伦斯与乔的身份。”

    这真是贴心周到的全套办证服务。

    凯尔西与歇洛克看向对方,展开了一场无声的眼神厮杀,都想争抢教授的身份。

    原因很简单,做教授的能指派学生做任务,再遇到类似读情诗之类的奇怪差事,都能理直气壮地扔给学生去做。

    迈克罗夫特闭了闭眼,这位两位办案时的稳重都去哪里了?

    凯尔西先暂停无意义斗争,“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数花瓣数目。”

    书桌上,花瓶里有一支开始枯萎的橙玫瑰。

    “在它凋谢前,请它再做出点贡献。”

    凯尔西建议,“数花瓣,单数就是泰伦斯做教授,双数就是乔做教授,怎么样?”

    迈克罗夫特扫了一眼橙玫瑰,“赌运气的选择,我觉得可以。”

    歇洛克抿了抿唇,无奈地请迈克罗夫特动手去数,“好吧,请您给出公平的结论。”

    “一、二……”

    迈克罗夫特迅速地给出了最终数字,“四十二,双数,是班纳特先生成为乔·史密斯教授。”

    师生身份一定,迈克罗夫特就告辞了。不用观察后续,他也知道歇洛克会有些小郁闷。

    屋内,凯尔西收好她的新身份材料,脚步轻快准备回对街自己的租屋。

    “杰瑞,哦不,该称呼s教授了。”

    歇洛克叫住了愉悦的凯尔西,“在您离开之前,留下那一片花瓣。它要与本体一起入葬,祭奠我错失的教授身份。”

    什么花瓣?

    凯尔西无辜地眨眼,她才没有偷藏过一片花瓣。

    “真没有?”

    歇洛克怀疑地直视凯尔西,“请别欺骗您可怜的学生泰伦斯。”

    凯尔西摇头,“我真没有花瓣。泰伦斯,你为什么会有如此怀疑。”

    歇洛克直言因为凯尔西的赌术极佳,让人怀疑橙玫瑰早就其被做了手脚。

    刚刚,还出现了一个乐于看弟弟吃瘪的哥哥。迈克罗夫特眼力极好,很难说他是否早就看出花瓣是双数,所以配合了一场所谓的公平赌局。

    凯尔西听了歇洛克的分析,笑着摇摇头,“福尔摩斯先生,您想多了。真的,我没有多拿一片花瓣。明天,码头见。”

    真的想多了?

    歇洛克看着房门被关上,他也逐一整理起行李,最后把书桌上的放大镜放入外套口袋。

    这一拿,带起了压在镜下的报纸。

    里面飘出一片玫瑰花瓣,上面居然还画了一张微笑脸!

    谁画的,谁放的,还用问吗!

    歇洛克转身看向窗口,对街的那人一定很愉悦。果然,他的预感与推论正确,一开始凯尔西就有赌花瓣的准备。

    原本他可以拒绝。偏偏,有一位坑弟弟的哥哥从旁赞同,且定下了最终结果。

    “很棒,这就是生活。”

    歇洛克捡起笑脸花瓣,想要扔掉,又缩回手将它夹到了笔记本里。他记住这件事了。

    **

    3月24日。

    从巴黎开往米兰的火车,傍晚四点半发车。如果顺利行驶一夜,等明天的太阳升起,上午十点前抵达意大利。

    正如迈克罗夫特所言,这一条线路的火车采取了新技术,比英国境内的火车要舒适很多。

    再也不用担心,坐火车等于吃一路灰,又没有餐食供应,甚至不能去卫生间的困窘情况出现。

    车厢整洁,座位宽敞。

    两人一排,四人对座,中间放置一张长桌。

    一节车厢十二人。

    左八右四人,右侧空余位置,腾出了安放大件行李箱的空间。

    凯尔西与歇洛克提前了十五分钟上车,没想到车厢其他人都来了。

    再次如迈克罗夫特所言,同乘没有威胁性,还全都是认识的。

    华生、卡特坐在一排;黑暗古堡遇到过的年轻古董商杜克,与班纳特先生坐在一排;班纳特太太与她的五位女儿,两两各坐了三排。

    车厢里的人气氛和谐地聊着天。

    卡特自称休假去意大利玩,杜克是应邀前往埃及博物馆,华生与班纳特一家七人刚好是去参加同一场婚礼。

    「这还真是……」

    凯尔西看向歇洛克,仅以眼神表示无奈,「你的哥哥,是真的会选车次。」

    歇洛克装作迷惑眨眼,「教授,您什么?我是泰伦斯·史密斯,没有哥哥,只有作为表弟的您,兼任我的老师。」

    两人在华生与卡特对面坐下,以美国来访师生的身份,并不太积极地加入了群聊。

    此时,凯尔西与歇洛克仅有一个期盼

    ——迈克罗夫特说对了两次,请继续保持,第三次还能预言准确,让他们睡一觉醒来就平安抵达意大利。

    “哐哐!”

    午夜,十一点。

    火车上很多人都入睡了,忽而被紧急刹车给弄醒了过来。

    凯尔西看向窗外,点点星光,模糊地照着荒草丛生。火车是行驶到了郊野,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半道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

    班纳特太太迷糊地抬头,“天黑着,难道就到了?”

    说到这里,班纳特太太忽的一个激灵,“上帝,我们该不是遇到打劫的了吧?”

    “请别胡思乱想。”班纳特先生也醒了,听着妻子的话就开始后悔。他早说不想带着母女六人长途跋涉去参加婚宴。

    婚礼的新郎,是他有些年头不见的老友之子。原本他一人前往就好,不必麻烦到一家七口来坐火车。

    “我去前面看一看。”

    歇洛克起身,示意凯尔西提防车厢内的情况变化。

    二十分钟过去,并没有高喊打劫之类的强盗冲入车厢。

    歇洛克也从火车驾驶室回来了,请众人稍安勿躁。

    “请放心,我们的火车没事,之所以停下是前方的路堵住了。前面的货运火车出了些故障,可能要等一两个小时修复一番。”

    歇洛克面无异色重新坐下,凯尔西向他眨眼,「真的没事?」

    「我们的火车真的没事。」

    歇洛克示意凯尔西安心,又将一张字条递出。

    凯尔西打开移开,字条上是歇洛克潦草的笔迹——

    ‘就是前面的货运火车开到一半,火车头与第一节车厢突然凭空消失了,后面的车厢只能停在原地。’

    什么?!

    凯尔西再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

    难以置信,火车头与第一节车厢怎么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