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小说 - 历史小说 - 将军夫人心狠手辣在线阅读 - 第9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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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投案自首救夫君,是重情,是正气。

    可她毫无任何退路,这样前来质问,在这偌大的将军府,说出魏央要造反这样的话。

    是什么?

    不为jian人所动,荡气长存?

    倒是有一瞬间,白问月真想问一句,在表姐的眼中,贺同章的性命究竟有多重要呢?

    你赶赴廊平泗水不曾想过他,是因你贞洁受辱。可你在将军的地盘上说将军谋逆,如何确信你们夫妇还能安然身退?

    林双玉一副不肯信任她是因情谊而出手的模样质问,私心里又藏着一副白问月定会因为情谊,不会追究她的妄言。

    你既觉得她毫无情谊,又何以这样大言不惭地来送死?

    白问月笑的明媚。

    说我无情,我又何必装作深义?

    第44章 真情假意

    林双玉在贺同章的床前守了两日, 后者未曾有过任何苏醒的迹象。

    公子如玉,暮雪华发。他本正值青壮,生在朝权动荡的北绍, 满腔抱负, 心怀天下。

    君王无权, 太后当政,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 皆是腥风血雨, 阴谋诡计。

    所有人都想将权势玩弄于股掌,坐拥无边江山,手握生杀予夺大权。

    无人理会齐家治国平天下,也无人顾得上,这生在水火中的万千北绍黎民。

    谢欢何其无辜,太后又何其有罪?

    争夺抢掠皆为情势所趋;不得不斗, 半点怨不得人。

    林双玉自然是知晓贺同章内心深处的鸿鹄之志;也知晓她的行为给贺同章带来了怎样的拖累。

    所以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满头雪发, 不省人事地躺在那里的时候, 心中一直强撑紧绷的那根线, 终是断了。

    当年离开永安前, 她明知晓予木来日必定封官进爵, 自己这样的身份跟在他的身边, 只是累赘。

    还是跟了他走。

    结果,她未曾因父亲的罪责连累,却直接因自己的重罪害了他。

    天和四年, 十四岁的贺同章,还是少年模样。

    他同她说:

    跟我走吧,我们去浪迹天涯,餐风沐雨,此后有我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她口中拒绝,说是不能害了他。

    可这兜转十多年,历经无数,最终还是害了他!

    谈何欢喜深爱。

    望着床上的白发苍颜,愧责与心疼迅速蔓延,占据整个胸腔。

    失了贞洁,夜离贺府,奔至廊平下毒杀人,又不顾安危追杀孙关。

    她本是娇弱。

    再如何的心坚意绝,愤恨入骨,等一切结束后,也是会怕的。

    这股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后恐与悔恨,直至见到了贺同章,才如翻江倒海般卷席而来。

    顷刻淹没,榱崩栋折。

    控制不得。

    林双玉不吃不喝守了两日,一刻未曾离开过床前。

    送膳的丫鬟劝她:“贺夫人,您这样粒米不进,定会伤了身子。只怕等到贺大人醒来,您也会倒下,何苦呢。”

    婢女的话,所言非虚,句句中肯。

    一心为了她着想。

    林双玉坐在床前,意识恍惚,迷离间呢喃出声:“醒来?”瞳孔渐渐有了亮色,缓缓转过身子,目光茫然,“我的夫君,他几时能醒?”

    丫鬟一愣,未想到她会有此一问。

    顿了片刻,答道:“给贺大人救治的那些大夫,皆是北绍各处的名医,连夫人这样的重伤也医得好,何况是贺大人。”

    “大夫?”恍然惊醒,她抓着婢女的手,急切出声,“大夫是怎样说的?”

    手臂微微吃痛,丫鬟摇了摇头:“奴婢只是个侍女,并不知晓。”她轻挣开来,“夫人若是想问,该是找宋总管才是。”

    镇国将军府唯一的管家,宋书。

    林双玉在这里住了多日,自然识得。

    面上又多了半分生机。

    在婢女的诱劝下,逼着自己喝了半碗粥。碗筷离手,清口浣手,随即林双玉便迫不及待地向宋书的住处去寻。

    到了管家的院子,未曾想正扑了个空,下人同她说,宋管家前脚刚走,手中拿着两瓶金疮药,去了墨侍卫的房间。

    未曾多停半分,问清路后,她转身又奔去墨书的去处。

    接贺同章出府那日,墨书到军营主动领了五十军棍。

    这倒不是说魏央如何的不近人情,苛待下属;而是他自己也知晓,不该犯了魏央的大忌。

    五十军棍,确实该打。

    放做旁人,这一顿军棍挨下来,怕是血rou模糊,早一命呜呼了。墨书毕竟不能比之常人,他虽年纪轻轻,但胜在跟了魏央多年,也曾杀伐征讨,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士。

    但话又说回来,毕竟是五十军棍,不能同于府衙里的板子,小腿粗般的实木棍子,棍棍到rou,饶是墨书,也得躺上个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宫中送来了几瓶上好的金疮药,贺夫人那里用后还有余下,宋书便拿着这几瓶药,去‘慰问’墨书。

    林双玉到前,宋书正给他上着药,毕竟年长墨书十多岁,平日里也只将他当孩子看,如今犯了这样大的错,免不了要唠叨几句。

    “你平日里虽罕言寡语,但好在办事还算干脆。甚少出过差错,怎的偏偏这次,犯了这样大的忌讳。”

    杀心难控,妄视尊令。

    墨书躺在榻上,上至肩膀脊背,下裸半臀,血伤rou烂,全都露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