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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伯母好似眼盲,完全没有注意到五伯母抽风般的眼神,也没从那眼神中得到任何讯息,接着问:“那郎君是谁?” 五伯母:“……是名满建康的俊才。” 七伯母:“能与谢郎相比?” 五伯母:“能。” 说到这,指向已经很明确了。 七伯母:“此事我从未听闻,你是如何知道的?” 五伯母踌躇了一会,然后像是压抑不住跟人八卦之心,往七伯母那靠了靠,音量却没低:“……前不久那郎君父亲跟人喝酒说漏嘴传开的。那郎君父亲提起这事,语气还得意得很呢。” 七伯母:“那是当然,多少人抢着要谢依当儿媳妇,就算没成,也够让他嘚瑟一辈子。” 若说听到前头,还有微小的可能是她们仅仅在聊八卦,听到后面,司马妍确定她们不安好心。 她们想让她误会王珩跟谢依曾两情相悦,只是迫于一些不知道的原因,没娶谢依,以至于谢依迟迟未嫁,一心念着王珩。 还让她以为王胤之不满意她,才会在醉酒后提起谢依。 五伯母和七伯母说完,觉得差不多,该说的都说了,于是继续专心看谢依表演,期间还不断夸赞谢依琴技高超。 卢氏回来后,五伯母又开始活跃,她转头对司马妍说:“阿妍啊,听闻你要跟阿珩去江州。” 司马妍:“我留在建康。” 五伯母惊道:“阿珩要在那留好些年呢,你们才新婚就要分开了。” 司马妍:“我偶尔会去江州住上些时日。” 五伯母音量压低:“那你得注意了,虽说阿珩从前不近女色,但男人开了荤总归是不一样了,这一去江州,见不到你,不定就在江州养上好些个姬妾。你看阿珩那好友谢广,走哪都带着美姬,说不定阿珩被他影响了……” 司马妍微笑打断:“多谢伯母好意,我会注意。” 五伯母:“我就是心直口快,憋不住话,忍不住提醒你几句,所谓忠言逆耳,你不要讨厌我就好。” 司马妍没说话。 五伯母又跟卢氏聊起来:“卢夫人,最近叔弟怎么一直闷在府里,不出去交游?” 卢氏:“……他最近身子不大好。”其实是跟人喝酒把谢依跟王珩议过亲的事说出去,被族长责令一个月不许出门,不许喝酒。 五伯母:“可有找医工瞧过?” 卢氏:“瞧了,医工说他是夜里着了寒,没有大碍,休养段时日便好。” 五伯母:“人年纪一大也该收心了,夜里着了点寒就闹得出不了门,都是年轻时损了太多精气害的,你要多劝劝他,别总跟一些……”说着顿了下,“出去,没得把身子搞垮了。” 卢氏呐呐应是。 五伯母就像是个苍蝇,嗡嗡嗡地又跟司马妍说:“阿珩还年轻,可别学他父亲那样,你身为他的妻子,要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规劝他,人一直好下去难,坏起来却是极容易的。” 说得仿佛王珩下一刻就变成个到处寻花问柳,荒唐浪荡的人。 司马妍明白,她就是想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王胤之是什么样,王珩迟早会是什么样,只是现在没暴露出来而已。 至于为什么说起谢广,目的同上,身边的朋友是什么样,自己就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姬妾美人是一定会养的,以前不养只是没尝到里头的好处。 她既然不怀好意,司马妍也不会有好态度,冷淡道:“感念伯母能替我着想,然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伯母cao心了。” 五伯母脸上和善的笑容僵硬了,嘴张了张,到底不敢得罪她,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都怪我嘴快,阿妍你别生气。” 司马妍没理她。 五伯母讨了个没趣,面色尴尬,闭嘴了。 卢氏听到司马妍和五伯母的对话,心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五伯母好歹也是陈郡袁氏出身,这些大族嫡支出身的,哪个不是鼻孔朝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她们也会有吃瘪的时候。 卢氏初来王府的时候,没有妯娌愿意理她,甚至会讥讽她,这样的环境里,她的性子变得越来越沉默,觉得自己不配跟她们说话,见到她们也习惯性地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从出身来看,她也确实低人一等。 初来那近十年的感受太深刻,即使后来王珩得族长看重,卢氏无需再低三下气地面对妯娌,也改不了。 所以适才袁氏摆出长辈的架势教育她,卢氏不敢回嘴,更不敢甩冷脸。 司马妍做了她不敢做的事,袁氏不仅没有训斥司马妍不尊长,也没有反驳。 司马妍还为婢女顶撞族长…… 卢氏长久以来形成的三观被颠覆了,她在想,自己不似从前了,有公主这样的儿媳,还有被族长器重的儿子……是不是可以硬气一点? 这时司马妍突然问卢氏:“阿娘,我刚刚听人说,谢依跟阿珩议过亲。” 五伯母:“……” 七伯母:“……” 卢氏因为曾经被夫人们含沙射影地议论,在这上面很敏感,瞬间就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听人说”就是指这两人罢,怪不得刚刚九伯母要拉她走,九伯母从前正眼都不瞧她一眼,今天突然这么热情,果然有蹊跷。 因为司马妍,她如今活得像点人样,卢氏想,定不能让司马妍误会,也不能让外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