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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明姝:“不想我跟你一道去了,就一定要活下去。” 林傅知道她这人犟,不然就不会纠缠他那么多年,道:“好。” 很快,草丛里剩下宗明姝一个人,宗明姝擦掉眼泪,收拾好心情回去,走出草丛,看见地上躺了个人。 宗明姝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这人好像是……阿宛? 她怎么在这? 管她呢,这是裴二娘的人,理她做什么? 绕过她走了几步,宗明姝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这种鬼地方,阿宛若遇到恶人,就惨了。 宗明姝快步返回,拼命摇阿宛,猛烈的摇晃下,阿宛很快就醒了,宗明姝拍拍屁股走人。 阿宛揉着脑袋,清醒过来,看到宗明姝的背影,崩溃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被人打晕,什么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跟女郎交代? 夜晚,东厢房,阿右跪在地上,等待惩罚。 他万万不该听到公主的命令,就冲上去帮宗明姝挡剑。 第一,说不定宗明姝死了,联姻就黄了,根本没必要去救宗明姝。 第二,他竟然不顾郎主安危,在打斗的时候冲出去,导致郎主受伤,幸而没有大碍,不然他万死不足以抵罪。 不晓得郎主怎么罚他,若是在建康,肯定要进刑堂,但他在外面。 王珩:“回建康后,自己去领罚。” 阿右打了个激灵。 听过来人讲,刑堂的人都阴险狠毒,专挑最痛的地方打,进去一次能要去半条命。 “刺客的身份查出来了么?”王珩问。 阿右:“没有。”那刺客突然出现,全身而退,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王珩沉思,他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将此事与别的事串连起来,那条线的尽头是什么? 乞巧节后,天气一直不太好,时而下点小雨,荆州城灰蒙蒙一片。 司马妍坐在廊道上看着天上的乌云,想起之前在宗府的日子,有种曲终人散的惆怅寂寥。 又想起林傅最后的英雄救美,觉得命运弄人,林傅把宗明姝放在心坎里,却要娶别人,若是她嫁给萧翊就皆大欢喜了。 她幽幽叹气:“老天啊,你晓得你毁了三桩好姻缘么?” “哪三桩?” 司马妍突然听到曲径传来王珩的声音。 他的身影半掩在树丛间,细雨打在他身上,水汽氤氲,模糊了他的面容。 司马妍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下雨了,你背上有伤,别站在那。” 王珩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走来唤她去承天寺。 他们来荆州城,王珩唯一外出会去的地方就是承天寺,司马妍有时会跟他一道,不过不是去瞻仰佛像,听人诵经,而是去吃斋饭。 承天寺是久负盛名的寺庙,香火鼎盛,这里面也有斋饭做得精致可口的缘故。 因为下雨,承天寺里的香客比往常要少,难得清幽。 小沙弥领他们见知客师父,王珩跟知客师父说话,司马妍望着窗外发呆。 到傍晚,他们在承天寺用饭,雨越下越大。 承天寺建在郊外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山道泥泞,看样子是没法回了,两人在寮房住下。 这场雨一反先前几场的绵绵之态,来势极大,竟下了一整夜,第二天司马妍起来,听到几个小沙弥在抱怨。 “这雨下得实在太大,我那屋漏水,哪哪都湿,可难受死我,一宿都没睡。” “我那也是。” “我也是。” 廊外,暴雨如注,灰蒙蒙一片,看样子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有沙弥叹了声气:“希望晚上能停。” 另一个沙弥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烧水劈柴罢。” 一群人很快散去。 司马妍推开门,看到王珩站在门口,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觉屋里霉气有些重,你的伤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司马妍问。 王珩:“无碍。” 一小沙弥见两人都出来了,道:“两位这边请。” 小沙弥带他们去斋堂,还没进去,外边起了sao动。 有人高喊:“城里发大水了,百姓都聚在山下,住持唤大家下山安置百姓。” 引路的小沙弥道了声失礼,就跑出去,整座寺庙乱哄哄的。 司马妍跑到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眺望山下,郊外状况尚好,但整座荆州城陷于汪洋之中。 在山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堤坝被冲垮,水直入城,城里的百姓没有山下的百姓幸运,上不了高处,只能抓着木桩,在水里挣扎,但水势太猛,很快就被淹没。 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嚎声,司马妍脸色越来越白,她在山上,躲过了,是凑巧么? 她希望是,但理智告诉她,不是。 她不忍再看,转过身,却看见王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永和四年,荆州遭遇洪灾,万余百姓死伤,衙署、百姓房屋、仓库以及监狱被淹,损失惨重,朝廷获悉后震怒,斥责宗绍疏于维护大坝,酿此大祸。 宗绍上书称,暴雨前他已命人加固大坝,然雨大势急,百年难遇,再坚固的堤坝都难以阻挡。 朝廷不关心雨是不是百年难遇,以及宗绍有没有命人加固大坝预防,总之,荆州城在他治下发大水,就是他的错,于是斥责宗绍推脱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