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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节

    我一下子想起了在延骨草边上守夜那晚,沼泽美人突然出现,让我差点儿朝弯刀开枪的事儿。

    “怎么回事。”就在我震惊之时,弯刀提溜着那

    道士出来了,大约是我看着兽皮的神情太过古怪,于是问了这么一句。

    我看向弯刀,忍不住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他双手环胸,道:“我不信鬼,就算有鬼,鬼也怕恶人,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恶人?”

    我道:“你是鬼见了都绕着走那类人。”

    弯刀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抖了抖手里的兽皮衣服,说了沼泽美人的事儿。

    弯刀听我这么一说,也有些惊讶,没急着出去,而是跟着打量起了这个石室。

    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无意间,被沼泽美人拉入梦境了,或许眼前这一切,又是一场噩梦?我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嘶……痛。

    “嗯?”弯刀似乎发现了什么,跳到了靠墙的简易木床上。那木床上是一张兽皮褥子,看起来很厚实,弯刀直接将褥子给解开了,一瞬间,我吓了一跳,因为那里

    面,竟然躺着一个死人!

    确切的说,是一具包裹在衣服里的白骨。

    由于是白骨,所以盖在兽皮褥子下面,褥子也并不会显得太突出,因为我刚才忽略过去了。弯刀比我观察的更仔细,所以发现了藏在褥子下面得尸骨。

    石室比较小,所以我离那木床也很近,在伸缩管飘忽不定的火光下,白色人头骨泛着黄,其余骨骼被包裹在衣服里。

    那衣服的颜色,因为尸体腐烂的尸水沁染,已经看不出本色,但那款式,那件兽皮褂子,和我梦中见到的沼泽美人打扮,简直一摸一样!

    难道这上面躺着的是沼泽美人得尸体?

    我立刻冒出这么个想法。

    弯刀蹲在床上,给自己戴上手套,自己就去检查尸骨,片刻后,他道:“确实是女人的尸骨,她是被人杀死的,而且死的很痛苦,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

    我走到床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的服装,和我梦见的沼泽美人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沼泽美人的尸骨?不,传说中,她不是死在了沼泽里吗?”

    弯刀眯了眯眼,道:“很多时候,人为了掩盖真相,会故意传播一些不实的消息。”

    我回过味儿来:“你是说,她死在沼泽里的事儿,是害死她的人捏造的?”

    弯刀想了想,说道:“半真半假,被家里和村人赶出来应该是真的,大概是找到这个洞府,觉得不错,她就在这儿定居了。”

    “可是什么人会杀死她?”

    弯刀抿了抿嘴角,道:“根据那个传说,她是抗战胜利后的没几年被发现身份的,抗战后,除了她,还有谁来过这儿?”

    “清风……”我不由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清风道士。

    看样子,他真不是什么好人,沼泽美人有可能是他杀的,而我旁边这个道士,之前把我认成清风,一口一个为什么害我,一副跟我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清风,绝对不是一个好人,甚至有可能非常凶恶。

    “……如果这是沼泽美人的遗躯,那么,为什么之

    前还在山里时,我就会梦见沼泽美人?就算真有鬼,不是说鬼都是留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吗?”

    “不是鬼。”弯刀一边说,一边从尸骨皮褂子的衣兜内,搜出了一本儿东西。

    是本儿古书,但同样侵染了尸水,变得黑乎乎的,翻开之后,里面的内容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到有一些似乎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不等我发问,弯刀便道:“这是一本符阵书。”说着,他叹了一声,道:“绝版,不知道能不能复原。”说完,便对我道:“你之前追着梭梭而去,经过的那片林子,应该有某种阵法。”

    我想起了迷魂村的迷魂石柱,见识过迷魂石柱的厉害,对于古代的阵法、符箓,我心里还是很敬畏的。

    弯刀是被一个老道士收养的,但他同时有不信鬼神,所以对于符箓阵法这一块儿,他到是有自己的一番认识,当即便跟我说起了缘由。

    第十一章 同行(4)

    人的精神和心理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动心,在精神领域,人类的突破是相当有限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精神病治不好,只能控制的原因,绝大部分精神病人是无法治愈的,甚至医生也找不出他生病的原因。

    而在现代心理学中,催眠术就是一项通过声音、图像达到暗示的一种心理治疗手段。

    道家的符箓以图文形势表现出来,阵法的概念则相对更大,听起来像是迷信,但不得不说,它们的的确确拥有某些让人无法理解得能力,比如之前迷魂村的那些迷魂柱。

    弯刀认为,符咒就像是现代心理学中的催眠一样,通过图文或者声音,对人产生某种心理暗示。就像古时候的人,用符咒去病,得到奇效,往往也是一种心理暗示的结果,毕竟现代医学已经证明,心理和精神状况,是会对人的身体产生直接作用的。

    心情愉悦的人,比长期处于负面情绪中的人,身体更加健康长寿。

    而此刻,在这尸骨身上找出了一本符阵方面的古书,就不得不让我们往另一个层面上想:我之所以会被‘沼泽美人’缠上,会不会就是某种符阵暗示的结果?符阵是否存在,对我们这些外行来说,是很难看出来的,因为它可能源于周边风

    水的布置,可能源于色彩的搭配,可能源于某些树木排列得方向。

    因此,我回忆起当时的情况,除了记得周围绿色的植被和沼泽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印象。

    “你的意思是,这个沼泽美人会阵法,而且还在森林里留下了某种阵法?”

    弯刀点了点头,道:“根据传说来看,沼泽美人最开始,应该只是个普通人,她可能无意间发现过那个洞府,并且得到了一些东西。”他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古书。

    我顺着他的思路道:“她学习了上面的内容,并且,为了防止外面的人来抓捕和伤害她,所以就在森林里布下了一道防线?”

    弯刀推测道:“她一个人,不可能布置太大面积的阵法,所以,应该是点状分布的,她叫沼泽美人,因为被他缠上的人,都会梦见她从沼泽里爬出来。”

    我回过味儿来,道:“她的防御阵法,很可能是布置在沼泽周围?没错,我当时身边就有一个沼泽,但那沼泽看上去非常普通。”

    弯刀看了我一眼,说道:“不懂其中的门道,任何东西在你看来,都会变得普通。”

    我道:“你懂?”

    弯刀翻着手里的黑书,道:“我不懂,收养我的老道士是个招摇撞骗的骗

    子,这方面的东西,我只比你多知道一点儿而已。”

    大部分人对鬼神其实都保持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像弯刀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觉得很大程度上,源于那老道长是个骗子……

    不过对于弯刀的这个推测,我却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她是自学的吗?这不太过能,那个年代,有机会读书的人很少,而有机会读书的女人更少。她一个山屯子里的女人,就算摆一本儿九阴真经在她面前,她也看不懂,再说了,这是一本道教的阵符古书,像我们这种没有入门的人,即便识文断字,一样也看不懂,这沼泽美人,又是如何学会的?”

    弯刀道:“如果有人教她呢?”说这话时,他看向了旁边被捆成粽子的道士,道士下半身无法站立,所以被拎进来后,就背靠着石壁坐着,低头闭目,仿佛随时会昏睡过去一样。

    “这个道士?你觉得可能吗?这道士神智有问题,话都说不清楚。”

    弯刀道:“他只是现在有问题,六十多年前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我看他把那本沁了尸水,变得黑乎乎的古书,拿在手里翻来翻去,觉得怪恶心的,便道:“我说……别弄那书了,那上面都看不见东西了。”弯刀动作顿了顿,竟然直接将那书往我身上一扔,带着一股风,那股味儿,那恶心的感觉就别提了。

    我压根不想去碰那书,因此拍我身上后,就直接掉地上了。

    弯刀见此,淡淡道:“你最好别嫌弃它,你的命就靠它救了。”一开始我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一想到安巴之前说的,被沼泽每人缠上的人最后都死了,这才反应过来。

    即便真的是某种阵法产生得影响,但这种影响是确实存在得,我得把它给消除了。俗话说对症下药,沼泽美人的本事,如果都是在这书上学的,那么这其中,应该就记载着消除那种阵法影响的方法。虽说书被尸液给侵染了,看不太清楚,不过现在有很多处理技术,可以让这上面原本得文字显露出来。

    当下我也顾不得恶心了,将书收进了装备包里,并且再一次仔仔细细将这个石室给翻找了一遍,确定没有其它书籍了,我和弯刀才带着道士,顺着那条天然形成的裂缝往外走。

    裂缝窄而长,蜿蜒曲折,因此反而十分隐秘,我们一口气走出头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出口的位置在北边儿,和我们原本入口得位置是相反得,所以灯光往外打,已经看不见平原了,而是走入了山里。

    被夜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看了看星河表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左右。

    十月末的天气,在北方的山里,温度已经比较低了,我们身上又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被夜间的冷风一吹,根本受不了。

    挥着不停乱闪的手电筒,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大致环境,由于是在山体裂缝

    下方,所以周围地形刚好是平的,石头角落,植物比较稀疏,正是个不错的扎营点。

    弯刀直接去收集柴禾了,毕竟在这种温度下,不取暖就得被冻死,我则在周围,砍了些树枝,连枝带叶,架了个简易的三角棚,挡不了雨,但能挡风。在野外,这个方法比较实用,当然,冬天用起来效果更好。如果是夏天,树枝树叶上会隐藏着一些‘小生命’,可能你在三角棚里睡一觉起来,会发现自己身上爬了很多虫子。

    第十一章 同行(5)

    升起篝火,我俩将身上的破衣服架在篝火边上烤,之前在遇见那些病鼠时,众人为了撤退,根本没有时间收拾帐篷、防潮垫一类的东西,因而我和弯刀脱了衣服,光溜溜得根本就没法睡,只能穿着裤衩坐在边上烤火。

    烤着烤着,被我们放在一边的道士,竟然在地上慢慢蹭着,蹭到了火堆边上,看样子竟然也是想烤火。我觉得奇怪,说了一句你也怕冷?本只是随意一说,却没想到那道士喉咙里,竟然发声回应了一下,虽然声调不甚清晰,但也显示出他在回复。

    我和弯刀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弯刀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继续。

    于是我立刻将之前弯刀审问的那一串问题又问了一遍,但道士依旧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真的说不出话来,还是装的。

    很快,道士身上冒起了一阵白雾,是水蒸气在火堆边被烤了出来。这道士怕冷,就意味着他需要衣服,可他身上就剩下些烂布片儿,勉强遮住重要部分,我和弯刀

    要是稍微再对他粗暴点儿,估计烂布片儿都保不住了。

    想到此处,我道:“他身上几乎什么衣服都没有,会不会冻死?”

    弯刀看了道士一样,起身说了句等他,便打着手电筒,转回了之前那条裂缝里。我立刻猜到他要去干嘛了,果不其然,没多久,那木箱子里的衣服就全被他带出来了。

    我和弯刀比较壮,这女人的衣服当然穿不了,但道士瘦的皮包骨似的,应该能穿。

    当即,我俩把道士身上的破布条子给弄了,给他换上了女装,女装比较短,裤子提高了,半截小腿都露在外面。沼泽美人的手艺其实不错,虽然材料原始,但手工不错,穿在女人身上应该是比较窈窕的,不过穿在这道士身上,我只能忍不住评价:“丑的惊天动地。”

    换完衣服,将道士重新绑上了,由于皮外套有好几件,我们将剩下的长长得铺在火堆边,勉强做了个垫子,这才有机会睡觉,和弯刀轮流守夜,将这一夜给渡过去了。

    第二天凌晨时分,我们的衣服也烤好了,换上衣

    服,啃了些干粮,便轮流带着道士回程,期间我一直试图用星河联系马老太太等人,但都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到我们快要走出团结沟时,星河才终于联系上了。

    不过我们只联系到了梭梭,我问梭梭是怎么回事,她说马老太太等人提前回去了,让她留下来接应我们,还说回去给我们搬救兵。

    我气的想骂娘,却也无可奈何,一切就像弯刀揣测的那样,马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灯,就是留了一手在防着我们。

    星河投影里,梭梭神情有些愧疚,小心翼翼的问我:“你们有感染上烂鼠病吗?马老师已经联系医疗队了。”我苦笑一声,只能道:“你去告诉马老太太,就说我们没有大碍,也没有感染上烂鼠病,就不要请医疗队了,你还在安巴家?”

    “是的。”梭梭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我道:“那行,我们在团结沟雪沟里,今天晚上应该就到,给我们准备些衣服和热乎吃食,星河快没电了,不多说,晚上见吧。”

    切断通讯,我想起件事儿,道:“对了,应该让

    她准备三套衣服,得把这道士的也准备上。”

    弯刀看了我一眼,道:“他不能露面,露了面怎么解释他的来历?而且他很可能会被组织上弄走。”这点我当然知道,但团结沟这冰天雪地的,人脑子冻得发僵,我也是一时懵逼了才说了这么白痴的一句话,于是我道:“那到时候我们先开个房间,把这道士安顿起来,不行,得留个人看着他……”

    弯刀似乎也觉得这问题有些难办,道:“最好能把那女人支开。”支开梭梭不太可能,虽然只是弯刀一个命令的事儿,但这种行为会显得不正常,难免会引起马老太太等人那边儿的怀疑。

    j组织相当严密,这种反常行为,是不会被人忽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