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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想捉住李元昊,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一支队伍做诱饵,他们在派军队绕道前后夹击。但能让李元昊心动的诱饵,谢知非又舍不得,在谢知非看来,若非必要,他不会让自己的将士去做诱饵。 谢知非说到这里,众人已经明白,薛辞朗声道:将军,请下令让我率兄弟们去做诱饵!我座下尽数骑兵,倘若不利也可立刻撤离! 不必。谢知非淡淡道:西夏国内不稳,李元昊迫切的需要一战定位,不会不战而退。但是西夏如今缺粮,李元昊军队携带的坳重绝不会多,我们守在此地同他们耗上一耗! 说到这里,谢知非对副将命令道:传令!就地扎营,今晚让伙房做一顿好酒菜,我们提前庆功! 入了夜,谢知非这边的大营灯火通明,大营之外,漆黑一片,在森林和那山丘之后,饥肠饿肚的西夏军睁着一双双羡慕的眼睛,遥望大宋这边的军营。 然而大宋军营外巡逻的守卫的兵力并不少,还挖了壕沟,放了铁荆棘,这些人不敢冲出来偷袭。 而在大宋军营里,白玉堂看着坐在帅台上的谢知非和杨轩。 一个冷面煞神来者不拒,一碗一碗下去脸色也不变一下,一双锐利的眼睛依旧清明一片,半点醉意也没有;一个面带微笑却浅酌既止,一碗都还未喝完,白瓷的脸上已经是绯红一片,一双眼睛半点焦距也没有,显然醉得不轻。 白玉堂为自己倒了一杯:猫儿。 啃着烤ròu的展昭咬着嘴里的东西,模模糊糊的嗯了声,算是自己听到了。 还说自己不是猫,这模样分明就是猫! 白玉堂将自己的烤ròu往展昭那边递过去,对他说道:我觉得杨大人的障碍,比我想象的更多。 你说什么?展昭疑惑:杨大人出身名门之后,老师又是当朝宰相,名声又好,能有什么障碍。 白玉堂轻笑了声,不再继续说,只是将手中的酒杯递过去,对展昭说道:这酒比我们平日饮的烈上许多,吃么? 自己有酒杯的展昭看了眼白玉堂,那双眼睛里说不出的无奈,然后展昭就着白玉堂持酒杯的姿势,将酒杯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而后,展昭的眼眶红了:好辣的酒! 白玉堂笑道:果然是猫,喝不得烈酒。 本不爱饮酒的展昭辣得不想说话: 谢知非这边晚上吃ròu喝酒,夜晚点燃的篝火将整个盐沧照亮,隐藏在盐沧森林里,不敢生火的西夏军只能喝一口冷水,咬掉那硬的崩牙齿的ròugān,就着水囫囵吞下。 个个心中升起了无端的怨恨,西夏最初建国的时候,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也不觉得有什么差,日子都一样过。 后来一场有一场战争,皇帝陛下一直在招军。 死的人越来越多,自己的哥哥、弟弟许多家庭死来只剩下一个男丁,听说陛下这次回去还要招女兵,难道他们还要让自己的妻女母亲也来打战吗? 有些西夏兵心中顿时对李元昊生出了许多怨恨 一连三日,谢知非都是白天让人挖壕沟,夜晚大办宴席。 换做他人做监军,定然要督促谢知非立刻进攻,可是在这里做监军的是杨轩,他只是让谢知非说明缘由,便直接说过。完全是只要谢知非给的理由说得过去,能让他将朝廷那些酸腐糊弄过去,杨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一日晚上,有几个西夏军跑过来投降,谢知非接纳了他们并且第二日带着他们一起庆祝,还请他们用西夏语唱家乡的歌谣。 于是第二日晚上又有几十名西夏兵过来,谢知非照着第一日那样,这一次他们甚至一起跳起了西夏舞。 等到第三日晚的时候,前前后后来了两百多人,谢知非这时候知道,西夏的军心已经涣散。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西夏军心不复,即便李元昊威名尚存,却也无力回天。 第四日一早,怕李元昊见势不妙,脚底抹油跑的谢知非让手下chuī响了集合的号令,宋军军营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号角声。 穿戴整齐的谢知非对整军待发的军队道:薛辞带一万骑兵奔赴丘陵后方,大军以雁型围向盐沧围去,传令下去,准备火油! 几万宋军拔营而起,这动静立刻被李元昊所知:陛下,宋军呈雁型向这里包抄而来。 这人话音还未落地,又有一人跑至李元昊面前:陛下!宋军准备放火! 李元昊大笑:天助我也! 糙原上的大火一旦起,便很难熄灭,大伙一起,浓烟就会盖住战场,这会使得对地势不熟的宋军变成睁眼瞎子,而他们则可以依靠自己对地势的熟悉,对宋军进行攻击。 况且,一战他们落了下风,可以骑马迅速脱离火海,以步兵围住的宋军定然会被大火阻拦,怎么可能追得上他们! 而与此同时,杨轩难得的cha手军务,对谢知非劝道:知非此法,有伤天和。天地冥冥间有定数,昔日白起被称做人屠,他的结局我怕知非如此,他日会反蚀己身。 众人看着谢知非,等着他的回复。 只见谢知非沉默了许久,这才淡淡道:子轩,你看看我们的将士,他们都是背井离乡,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男儿。若我一人不利能换来更多好男儿的xing命,为大宋平定西夏之危,那是很划算的买卖。 杨轩还yù再劝:可是 谢知非抬手制止了杨轩,凝视着杨轩许久,这才缓缓说道:我虽不通文墨,却也知道一个道理。 在杨轩等人动容的注视下,谢知非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注】。子轩,莫要再劝了 那一句话,似乎穿透了杨轩,他瞬间愣住了,耳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能看着谢知非对副将在下命令,哪一张薄唇张张合合,他一个字也听不见: 许久之后,杨轩终于回神了,他最喜欢的黑甲将军脸色坚毅的在指挥自己的部下如何布阵,那眉目那眼神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黑甲将军看起来成竹在胸,似乎胜利已然在望。 围绕在他身边的将士也是敬仰的看着他的心上人,那样的崇拜不只是对一个战神,也是对一个心中怀着家国天下信仰的人。 你说的没错杨轩一瞬间突然想笑。 朝中那些人自持读圣人书,识圣人言,却时常为了一己私利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这些人口中最爱说的便是武将不识圣人训诫,不识国之大体掌权必乱朝纲。 轻声说到这里杨轩又闭上嘴,忽然的想哭: 可是他如今听到最动听的爱国之言,确是出自一个武将。 而此时,士兵已将谢知非他们面前的糙铲掉,大军前面三米宽的地面光秃秃的,连糙根都被掘起。直到这时候,士兵滚着装满了火油的木桶,将木桶一直滚到十米远。 一刀下去,漆黑的火油咕哝咕哝的从木桶中流出,将附近的绿糙也染上了墨色,刺鼻的气味瞬间蔓延开。士兵们小心的抬着木桶,让火油浇灌的范围更广。 夏日本不容易起火,可是几十桶火油下去,火舌卷起,燃起滚滚浓烟的大火瞬间在谢知非他们面前翩翩起舞,卷起蛇鼠虫蚁四处逃窜。 没有燃烧物,这大火只能在谢知非他们三米前停下来,而一边大河一边丘陵,大火瞬间往森林那边扑过去,那隐藏在森林里士兵可以忍住不发声,可那战马却会忍不住,嘶鸣声一阵塞过一阵。 眼看着谢知非的队伍在大火之后,踩着烧焦了的土地往这边来,李元昊终于稳不住了,带着自己的部队准备殊死一搏。 骑兵的速度快,许多人冲出大火的时候身上都未有火苗,这些西夏骑兵手中拿着弓箭,胯下坐着受到惊吓的战马,踩着比风还要快的速度过来,想要冲破谢知非他们的防线。 杨轩这是头一次身临战场,那将沃土变焦土的大火,那浓烟让人看不清清醒,那只能感受到那让大地也颤抖的骑兵,以及自己这边严阵以待的将士,都让杨轩的内心猛烈的跳动,然后这心跳似乎戛然而止,那是一种快到激烈之后的消无声息。 耳边似乎一切都放慢了动作,杨轩看着自己身边的谢知非忍不住怀疑,自己为什么喜欢他,到底是喜欢这张脸,还是喜欢这个人,或是这个人身上,那种为国献身的魅力 杨轩从只觉自己往日二十多年都是浑浑噩噩,从未有过如此清醒的时候。杨轩看着谢知非,那些喜爱似乎在这明悟的一瞬间变了质,似乎不再只是喜欢:人生而立世,当建不朽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