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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地儿小挤不下,所以把场地挪在院里,看到梁楚进来大家也都微楞,他在打量别人的时候,小院里的人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个小院里飞出去的金凤凰。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新佳节见真qíng,虽然和贺长东在一起,但贺家显然容不下他,到了这个重大的节日,还是被打回原形了,要跟他们一块过,没比他们高一等,自己也没比他矮一头。但脸上的表qíng仍然是jīng彩复杂的,完全相反的两种qíng绪jiāo织糅杂在脸上,好像是看到了香饽饽想挤上来啃一口,或许能跟着沾点光,但同时又矜持着,带着幸灾乐祸的不屑。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梁楚上前一步,主动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你们好啊。 孙朝阳在前领路:过来吧。 梁楚跟在他后面,包饺子大工程正在进行时,一人问他:孟冬冬,你擀皮儿还是包? 梁楚在包围圈里挤出来一个缺口把自己填了进去:我包,我会包。 板牙熊道:您又chuī牛。 梁楚捏了一张饺子皮,自信地说:我看过别人包,放馅捏皮老简单了,一学就会,你看好了。 梁楚摆好了架势,想包一个给板牙熊看看,刚往皮儿上放了馅,旁边有个声音道:放多了,饺子馅一共就这么点,二十多口子人,包完了不够吃的怎么整? 梁楚呆了几秒,点头说:哦。 然后往盆里抖出来一点儿,旁边那人又道:少了,煮好了吃皮? 梁楚抿唇,心里有点烦躁,这边刚要包给板牙熊看,你那边老是拆我台是怎么回事儿。转头瞪了那人一眼,那是一个煤球少年,长得又黑又高又壮,梁楚看到他一脸嘲讽和一口白牙,煤球旁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熟人,正是来到这里第一天见到的破校服。 想着大过年的不要生气,再说敌众我寡,梁楚又点头,抓着筷子添了一点点馅,添完了捏着皮不敢动,煤球少年没说话,梁楚这才松了口气,跟考试及格了似的,慢慢把皮往中间捏。谁知道这饺子馅不听话,饺子皮摊开的时候还老老实实待在中间,等捏皮的时候就跟开运动会似的,争前恐后往外跑。 梁楚心里有些虚,看别人包饺子都是一挑馅,一捏皮,成了,皮儿和馅儿都乖得很,怎么轮到他上阵这饺子馅就像成了jīng似的。 果然煤球少年脸色冷了下来,好像他不是没包好饺子,而是杀了他爹娘,煤球少年长得高大,是小院的刺头,看到煤球少年给金凤凰下马威,包围圈的人动作或多或少都跟着慢了下来,商量好了一般,等着看好戏。煤球少年不负众望的说:我说你到底会不会?不会别搁这儿碍事。 梁楚想着幸好我穿了围裙,把沾了馅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吐出实话:其实我不太会。 煤球少年一脸不耐烦,还想说话,紧接着梁楚抢先小声道:我看你包的又快又好,你教教我吧。 那人微怔,一肚子的气和话突然噎住,顿了一会把饺子皮放到左手上,右手挑馅,放慢了动作:那你看好了,跟着我做。 梁楚仔细看他做了一遍。 板牙熊道:您好怂啊。 梁楚重新捏了一张饺子皮,笑呵呵地说:我是智取,这回我要是再包不好就不怪我了,怪师父没教好。 煤球少年教,梁楚就跟着学,包饺子说简单也简单,把馅包在里面就可以,很快梁楚就把皮捏住了,怕捏不紧丢进锅里会坏,梁楚一般都捏两遍。 包饺子包的热火朝天,小院分工合作,有擀皮儿的,有包的。趁包饺子的功夫,没多长时间包围圈打开了话匣子,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抛过来。 有人问你跟着贺先生做事? 梁楚说是的啊。 那位好不好相处? 梁楚说挺随和的。 你们认识多久了,别墅还缺不缺人了,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在别墅里做什么,一个月多少钱。 梁楚能答的都答了,不能答的糊弄过去,包饺子有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忙活几个小时其实也就吃上十几分钟。但这个过程足以让问题变得越来越尖锐,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在乎他会不会回答了,最开始的尴尬气氛原来是最令人愉快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们在这儿待了这么久都不敢往那边凑,谁知道那位脾气这么好,看人家孟冬冬,厚着脸皮往那边一扎,来了没几天就把贺先生的小别墅拿下了。扼腕自己晚了一步,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梁楚抬头看那人,不咸不淡道:是的,命运靠自己争取,你晚了。 少年碰了个冷钉子,呐呐道:当我很稀罕似的。 破校服yīn阳怪气的cha腔:你们眼红什么啊,你们真以为孟冬冬在那儿是享福呢,虽说吃的好点住的好点,但未免太拘束了,我们在这儿图的是个自在。谁都知道贺长东难伺候,而且麻雀就是麻雀,你们听他chuī牛呢。我说你,那个孟冬冬啊,你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贺长东要是真的对你好,看得上你,你还能跟我们一起过年? 梁楚看他一眼,慢吞吞道:跟你们一起过年哪里不好了。 你们是在自己瞧不起自己吗。 少年哄笑,直白道:给自己找台阶下啊。 梁楚专心捏自己的饺子。 板牙熊把蛋壳咬得咔咔响:您怎么都不生气,拿、拿饺子皮打他们啊。 梁楚摇头:过年呢,为什么生气,不生气。 板牙熊道:说话yīn阳怪气的,听得不舒服。 梁楚想了片刻,笑道:你还说别人,我们不是也这样过吗。 大概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要在他身上找什么平衡感,比如他和板牙熊见到别人长得高长得qiáng壮,他也会酸里酸气,说长得高有什么好,大脑简单四肢发达,还是我们这样的更好,不过他们是偷偷说的。 时间过得再慢也会过去,饺子包完了,梁楚离开座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悄悄活动了一下坐麻了的屁股和腿,煤球少年低着头在拍手上的面粉,梁楚提着围裙走过去:在这儿擦吧,我有围裙。 煤球少年动作停住,虎着脸瞪了他半天,才马马虎虎在围裙上蹭了蹭,别过脸去,黑黑的脸上微微泛红。 煤球少年匆忙走到一旁去了。 梁楚拍了拍围裙,最喜欢打趣这些半大少年了,跟当初的孙朝阳似的,外面包着一层坚冰,看似坚硬无比,实则一戳就碎了。 煮饺子不像包饺子,用不着这么多人,饺子包到了尾声就有人去烧水了,等收拾完了那边饺子也可以下锅了。小院人多,桌椅板凳可以会不够用,梁楚占住自己包饺子时坐的板凳,免得吃饺子的时候没地儿坐还得站着吃。没多久饺子出锅,没有用碗盛,而是用一个大盆一口气端了出来。 板牙熊问:您把我举高一点呗,我一定一眼就能分出来哪个是您包的。rsquo; 梁楚把它装进兜里,一点机会也不给看。 煤球少年依然坐在他身边,在盆里扒了扒,夹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虽然长得难看,但饺子完完整整并没有坏,毕竟主人每个饺子都捏了两遍。 煤球少年夹着水饺递到梁楚眼底下,挑眉看他,梁楚绝口否认:给我看这个gān嘛,谁包的谁吃,这不是我包的,不认识它谁,拿走拿走。 然后净捡皮薄馅大的吃。 饺子馅不知道是谁调的,咸淡正好,有很浓郁的ròu味,时不时会吃到惊喜的大ròu丸,梁楚一连吃了数不清多少个,毫不犹豫被收买了,对小院所有不好的坏印象都消失了。 吃饱喝足抹抹嘴,胃说不要了不要了饱了,嘴说还要的还要的好吃。梁楚站起来想溜达两圈消消食儿,腾点肚子回来接着吃点。幸亏围裙又肥又大,不然很容易被人看到撑着了,真是太没出息了。 在院里来回走了两圈,突然感觉空间变得安静,板牙熊说:贺长东来了。 梁楚嗯了一声,转过身体去看。 果然大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深色大衣,身材高大,脸部线条冷硬犹如刀刻,正远远看着他。 少年们慢慢坐直了身体,神色十分怪异。贺长东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小院在别墅的西边,这位贺先生寡言冷漠,别说往小院里来,连小院的方向都吝啬地不会踏足一步。 孙朝阳缓缓放了筷子,煤球少年神色晦暗,侧头看向梁楚。 梁楚走到门口,回头看看小院,又抬头看他,明显不欢迎:你来这里做什么。 贺长东道:接你回去。 梁楚期期艾艾道:其实我还没吃饱,你先走吧,我一会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