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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这天回到珍禽园,小叶就交代老乔跟王大春,明儿自己要出宫一趟,傍晚才回。

    王大春即刻去交接了腰牌,又问小叶要不要陪着,小叶心想自己的“任务艰巨”,还要去王府一趟,人多不便,便只说带笙儿就行了。

    谁知王公公道:“上次就因为只带了笙儿,才差点出事,我进来给院子挑人,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其中有个格外出色的,掌案就留在身边吧。”

    小叶听他提起孙丞勋的事情,也有点心有余悸:“你挑的必然是好的,也行。”

    王大春立刻叫人把那小太监叫了来,身量要比小叶高,容貌算是清秀,气质倒也干净,小叶很满意:“叫什么?”

    那太监道:“回掌案,姓秦,单名一个明。”

    小叶惊奇地笑道:“你跟那个《水浒传》里的霹雳火秦明同名同姓。”

    秦明微微垂首,不卑不亢地:“奴婢不敢跟那些英雄好汉相提并论。”

    小叶越发满意,又对王公公道:“果然不错,我留下了。”

    等小叶带了秦明去了,老乔问:“你哪里挑来的人?这气质……”

    王公公笑道:“我自有门路,你不用管,只保证一点,这人是极可靠顶用的。”

    老乔横了他一眼:“哼,神神秘秘的,我还不问了呢。”

    小叶带了秦明回到了翠茵庭,跟程嘉笙儿介绍过了,让笙儿带去住处。

    程嘉就问小叶今儿为什么没吃完饭就跑了,有什么急事,小叶只是搪塞,本想旁敲侧击再问问程嘉关于闻晋的话,可又怕露出马脚。

    她憋在心里实在难受,未免又做了些乱糟糟的梦,梦境中闻晋居然成了那种负心汉,小叶揪着他大哭大闹,质问他怎么对得起程嘉,又挥拳要打,闹腾的实在不堪,醒来后想到梦境,更加气闷心慌。

    天没亮小叶就起身了,先在园子里转了一圈看看情形。

    早上动物们多半还没醒,只有新猞猁山这里别具一格,原来猞猁教主正勤奋地带着众弟子开始晨练,它看见小叶,便招呼道:“小叶子,过来随着我们一起练习吐纳,清晨的气息格外清新,对你的身体跟修行皆大有裨益。”

    昨儿晚上小叶已经吩咐把猞猁教主这里多添了rou食跟水果等,所以猞猁教主非常满意,态度都变得温和了几分。

    小叶笑道:“不不,我天分低,还是不打扰。”

    他们说话的功夫,那两只猞猁跟三只黄皮子还在伸长脖子,垂着手吸取天地之精华,虽然效果不知如何,但架势已经庄严肃穆,像模像样,若不知就里,只看这幅神秘姿态,确实有些不日将神功大成之意。

    猞猁教主指导着弟子们的动作,又不疾不徐地道:“听说你今日要出去,要不要我派两个弟子跟着?以不变应万变,随时救急,有备无患。”

    这外头又不比宫内,要黄皮子出行自然不便,反而危险加倍,小叶忙婉拒了,只说领受了教主好意。

    猞猁教主瞥着她道:“那好吧,你且自己留意些,别弄得跟上次一样就行了。”

    小叶听到最后,灵机一动,才知道猞猁教主并不只是借机推销自己的弟子,应该也是担心她跟上次似的遇到危难吧。

    她便笑道:“放心吧!答应过教主的,绝不会失约。”

    这一句也只有猞猁教主明白了。

    猞猁教主目送她离开,底下两只猞猁跟黄皮子正在做扎马步而抬手托天的架势,已经有些坚持不住摇摇欲坠了,猞猁教主后知后觉,忙叫它们停下来。

    两只猞猁跟三只黄皮子倒在地上呼哧喘气,其中一只猞猁道:“教主,你是不是不放心小叶子?”

    猞猁教主的眼睛瞪大几分,旋即喝道:“胡说,本教主只是关心这园子里大小生灵的福祉罢了!岂会担心一个凡人!”说话间却又不由自主看了眼小叶离开的方向,耳朵上那两撮黑毛儿也言不由衷地轻轻抖了抖。

    作者有话要说:  猞猁教主:本教主tm又不是法海,还是很懂爱的~

    第105章

    小叶把园子巡视了一遍后,便带了笙儿跟秦明往北门而去,昨儿已经接洽好了来送菜的车,只站了不多会儿就等到了。

    那车老板熟门熟路的,跳下车行礼:“叶掌案,好些日子不见了。”

    小叶笑道:“是啊是啊,有劳张掌柜。”

    秦明显然没想到他们在这儿等的是这种车,顿时愣住了,笙儿拉拉他道:“走吧,这车是进宫送菜这会儿出宫的,正好顺路,还不花钱。”

    最后四个字显然是重中之重。

    秦明挑了挑眉,只好跟着笙儿的样子也上了车,那边小叶跟掌柜寒暄了会儿,也爬上来,看她惬意的靠在车边东张西望样子,像是满足的了不得。

    秦明打量了半晌,只好收心转头去看外头的情形,然而才出宫门后不多会儿,就觉着不太对劲,他扭头看向车厢内里,看了片刻,终于皱眉:“什么在那儿?”

    小叶正半躺着,闻声坐起来:“怎么了?”看秦明盯着里间,她顺势看去,原来里头是原先用来盖菜的粗麻布,做一团胡乱堆在那里。

    “你说这个?并没什么啊?”小叶不以为意的,就要上前掀开。

    谁知秦明探臂将她一挡,自己不动声色地倾身过来,正好把她挡在了身后,盯着那边儿,低低喝道:“给我出来!”

    秦明的声音虽低,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话音刚落就见那块粗布抖了抖。

    小叶在他身后没看清楚,旁边的笙儿却看明白了,叫道:“啊,有东西!”手足无措地扑到秦明身旁。

    但是那块粗布虽大,堆放在那里却只是一小堆,摆明了藏不了人,可这窸窸窣窣透着鬼祟的也太吓人了。

    小叶听笙儿尖叫,更不知怎么样,忙从秦明身后探出头来,三个人六只眼睛看去,只听“汪”地一声,从麻布堆里钻出一个雪白的小狗头来!

    小叶的眼睛先瞪大了:“安安?”

    原来这一堆布底下的果然正是叭儿狗安安,头上那撮毛上的蝴蝶结已经歪了,水汪汪地眼睛看着小叶,跟见到亲人般叫道:“小叶子!”纵身跳了出来。

    正在这会儿,车速减慢,是车老板听见动静回头问道:“叶掌案,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叶跟安安面面相觑,又看看笙儿跟秦明,终于道:“没、没事!刚才有一只蜜蜂差点飞进来,已经赶走了!”

    车老板哈哈笑道:“还好是蜜蜂,可不能是虫儿,我运菜之前特意检查无数遍,生怕带了菜虫进去,惹得御膳房的公公们不高兴。”

    这会儿安安已经钻了出来,跑到小叶身旁摇着尾巴,小叶摸着它的头:“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不小心跳上来的?皇后娘娘若是发现你不见了,岂不是会着急?我叫笙儿送你回去……”

    安安汪汪叫了两声,道:“不要送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是要乘这辆车,我还拜托了雪球给我打掩护才跳上来的呢。”

    小叶愣住:“你是故意……”

    说了这句忽然发现秦明跟笙儿都在盯着她,笙儿是有些习以为常了,秦明的眼神却有些怪异。

    小叶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我跟这狗儿说会儿话,很奇怪吗?你平时难道不自言自语?”

    秦明眨了眨眼,只得转过头去不看她。

    小叶才抱住安安,小声问:“你干吗要偷跑出宫?”见它毛上沾了些草棍泥尘,便轻轻地给它拂去。

    安安向来干净非常,如今弄得略显狼狈,它挠挠耳朵,说道:“最近凤仪宫里那些人净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气得我骂了这个又骂那个,我实在受不了,怕忍不住会咬他们了……昨儿听说你今天要出宫,我就打听了一下,不如跟你出来散散心。”

    小叶道:“这要是给皇后娘娘发现你不见了呢?”

    安安想了想:“娘娘满心里都为太子的事儿烦恼呢,都很久没抱过我了,昨儿我出去找你那么长时间,她都不知道我出去了。”

    小叶叹了口气:“话虽如此,要是娘娘知道你跟我出来,只怕连我也没好果子吃。”

    安安抬起前爪在她胳膊上搭了搭:“你放心,我行动很隐秘,没有人发现。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小叶才笑道:“你可真是越发能耐了,都敢自己出宫了……不过我告诉你,这次就算了,你可不能再有下次,要知道宫外也是危险重重,没有人跟着你是不成的。”

    安安在她怀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当然知道,只有你我才跟着,别人我还不跟呢。而且我知道你要去庆王府,我正好跟小天儿碰面呀。”说完后就打了个哈欠,“我从昨晚上就想这件事,寅时的时候就开始行动了,都困了……”

    安安在车上美美地睡了一觉,不多时马车来到了北关大街,小叶突然想起之前那位抢钱的孙大夫,他给动物们看病倒是一绝,如果请了他去给啸天看看,或者叫他弄点药似乎都不错,于是急忙叫马车停了停,进药馆找孙先生,却给告知不在,到外头出诊去了。

    小叶很惊讶:这孙大夫坐镇的银子都昂贵非常,什么人家居然出得起那冤枉钱请他出诊?也兴许是什么急症,倒也罢了。

    车掌柜听说她要去南门赌坊,又特意绕路,转到南门大街才停了下来,小叶作揖道谢,跟那掌柜话别。

    虽然安安在宫内也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如今出了宫,见到熟人被认出来的可能性自然更低,可小叶仍有些担心,于是拿了自己的帕子,把安安的头围了起来,把那蓬蓬耳朵跟一撮毛都压在下面,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跟鼻头嘴巴,帕子两个对角在它脖子上系住,然后抱在怀中。

    安安第一次出宫,兴奋异常,忙着左顾右盼,要不是小叶没许它下地,此刻只怕早一溜烟跑没影了。

    南门的赌坊非常好找,那门头最大人来人往的那一处就是,只不过在打听地方的时候,路人听说是找赌坊,看他们的眼神不免非常异样。

    小叶和秦明,笙儿都是穿着常服,所以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太监身份,只见小叶容貌出色气质独特,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一个富贵小公子,只可惜不学好。

    原来这南门赌坊是有年头的了,说是赌坊,其实业务繁杂,借贷,住宿,吃喝,甚至还有专门陪客的美貌女子应有尽有。所以这些知道内情的路人一听小叶要去赌坊,就知道又有个体面漂亮的公子哥堕落在即了。

    小叶同秦明笙儿摸到赌坊门口,正有两个人吵吵嚷嚷的出来,其中一人道:“这闻公子的手气也太好了,怪不得在这儿一住就是七天,那包房可不是谁都能住得起的。”

    “奇怪,听说闻公子是世家公子,父亲是御史,最近又像是要议亲,怎么反而跑到这里来胡混?不顾名声了么?真真是纨绔子弟了。”

    小叶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闻晋不仅赌钱赌的疯魔,而且真的要议亲了,这简直触动她两个怒点,偏在这会儿里头一阵轰然吵闹,有人笑道:“这一轮仍旧是闻公子赢了!”

    或惊叫,或叹息,或者挑衅不服的,各种声响。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压过众人,是闻晋:“谁不服,只管再来跟我赌就是了!”

    众人竟不敢答应,闻晋抄着那几枚骰子,站在椅子上,一只脚踩在赌桌上,得意洋洋地笑道:“有没有人?没有了是吗?那我……”

    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有人道:“姓闻的,我跟你赌!”

    闻晋听到这个声音,略觉耳熟,一时还没回味过来,便抖着手里的两枚骰子带笑看了过来。

    门口处,小叶一手夹着安安,一手叉腰,正愤怒地瞪着他。

    闻晋以为是看错了,眼睛连眨了几眨才总算确认,整个人腿一软,几乎从桌子上掉下来。

    当下忙跃下地,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飞跑过去:“啧……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小叶下巴一扬,仍是瞪着他道:“你闻大人能来,我不能来吗?”

    周围的人看的稀罕,只见是个漂亮的小公子,好像跟闻晋还认识的,便都凑过来看热闹,又有的唯恐天下不乱,故意的撺掇小叶跟闻晋比,他们好看热闹。

    笙儿几乎要给他们挤出去了,秦明却闪到小叶身边,张开手臂护着小叶,一边呵斥那些探头探脑的人:“都退远些!”

    安安头一次给这么多人围着,因为跟着小叶,却也不怕,反而抓住机会汪汪乱叫。

    闻晋见势不妙,说道:“咱们出去说……”

    不料这些赌客里头也有两个好色如命的,又因连输在闻晋手上,如今见有个如此绝色的小公子来找闻晋,打扮的看不出来头,但抱着只叭儿狗,显然是个风流纨绔人物。

    这些人不由就动了邪心,若不是秦明拦着,此刻早蹭过来了。

    其中一人便道:“闻公子,这位小兄弟是谁?怎么这么面生啊……跑到这儿找你做什么?”

    另一人瞧着小叶的脸,早就垂涎三尺:“总不会是闻公子你哪里欠下了风流债,人家找上门来了吧?”说着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在小叶的脸上摸一把。

    秦明跟闻晋不约而同出手,只不过闻晋是想把人挡下,秦明却直直地擒住了对方的手腕,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腕骨已经折了。

    那人一愣之下,杀猪般叫了起来,他的同伴见状骂道:“好混账东西,下这么狠手!给我教训他!”一声令下,但凡有牵连的同党们一拥而上。

    但凡是混迹赌场的人,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坑蒙拐骗,好勇斗狠,不过是常事,这些人本来就恨闻晋连赢他们的钱,只是找不到由头动手,何况闻晋是官家公子,不便为难他,如今见出了这件事,乐得大闹起来。

    闻晋听见那声呼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当下二话不说,回头一拳挥了过去,把身后那蠢蠢欲动要靠近的人一拳打飞。

    从方才秦明出手的刹那,闻晋已经看出来他会武功,当下道:“看好了小叶!”自己却大开大合,拳打脚踢,跟那些人混战一团。

    小叶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天下大乱了,怀中的安安却兴奋的叫个不停,真比看戏还热闹,见闻晋一脚把偷袭他的人踢翻,又揪着一人将他远远抛开,动作利落帅气,安安便激动地叫道:“闻侍卫好样的!真厉害!打得好!后面又有个人来了!”也不管闻晋能不能听懂,它却早已乐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