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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这天,偷偷摸摸的从冷宫溜达了一圈回来, 送走了十几只厉鬼的孟则知心情大好, 忍不住的多喝了几杯小酒, 然后醉醺醺地睡了过去。 再然后孟则知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面团,被人上下其手, 这儿摸摸那儿揉揉,弄胀了又给咬软了,过程缓慢而绵长, 端的是舒服。 等到舒服过了, 他悠悠醒转过来, 已经是天亮时分。 听见动静,宫女们鱼贯而入, 两人负责掀开床帐, 一人奉上漱口用的茶汤。 孟则知坐起身来, 端过茶碗, 抿了一口浓茶,含了一会儿, 吐进一旁的瓷盅里。 待到起身下床, 又有宫女端着温水过来。 孟则知接过布巾, 浸到铜盆里,然后就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几道若有若无的吻痕。 他眉头一挑。 就在这时,正在整理床铺的宫女从枕头底下搜出来一封信:殿下 嗯孟则知回过头, 看见宫女手里的信件,他加快手中的动作。 不用想也知道这信是昨晚的嫖客留下来的。 洗完脸, 他从宫女手中接过嫖资拆开一看 河南黄河决堤一事的确是另有隐情。 八月上旬,黄河在郑州下汛十堡处决口,不过两天的时间,缺口就由原本的十余丈扩大到百余丈,河水改道南下灌入贾鲁河。 贾鲁河可称得上是一条千年古河,它的前身就是楚汉相争时的lsquo;鸿沟rsquo;,沿岸沃土千里。 当地知府见河水淹没了河道两岸的良田,不听属下劝阻,执意开堤泄洪。 万万没想到,因下游开堤放水,全河得以继流,不过两天的时间,上游原本已经停止扩张、正在抢堵的决口猛然扩大至三百余丈,又恰逢天降大雨,下游原本固若金汤的堤坝因为承受不住洪水的冲击,也开始大规模决口 此次洪灾,共波及九县八百余村,所有灾民除稍有力者迁徙他乡不计外,无家可归露宿大堤者达七万人,死伤者不计其数。 重点来了 贾鲁河两岸上万顷良田,有一半是属于楚王府的,楚王是二皇子的封号。而那个下令开堤放水的知府则江夏侯府的女婿,江夏侯府是当今皇后的娘家,二皇子的外家。 至于郑州下汛十堡处为何会突然决口,盖因那知府上任四年来,一直挪用十堡处的治河经费加固贾鲁河下游堤坝。 难怪二皇子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派娄书勋南下赈灾。 天灾,更是人祸。孟则知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只是不知道广德帝那儿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 孽障 看着手里的奏章,广德帝浑身战栗不止,额头上青筋直冒,脸涨得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后。 下一刻,他两眼瞪的老大,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万岁看见这一幕,陶安呼吸一紧。 广德帝蓦地挡住陶安的手,他粗喘着气,两眼闭上又睁开,眼角处滑下两滴泪来。 祸国殃民,祸国殃民啊 这就是他的好儿子啊! 一个是二十二年,引发青州流民暴乱的罪魁祸首。 一个为争权夺利,私通朝廷重臣贪污税银,捏造科举舞弊案,如今又出了黄河决堤这样的惨绝人寰的事情。 这天下若是交到这样的人手里,百姓该怎么活啊!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广德帝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深吸一口气,说道:陶安,去把礼部前些日子呈上来的奏折拿过来。 陶安心下一喜,面上却不显:是。 等到陶安把奏折翻找出来,广德帝接过去打开一看,却是一道关于拟定五皇子封号的折子,上好的宣纸上赫然列着秦、晋、蜀、代、宁五个大字。 广德帝毫不犹豫,抓过一旁的御笔在宁字上画了一个圈,而后在空白处批了个准字。 将折子发还礼部,令赵弘毅速速将辽王府收拾出来充作宁王府。 赵弘毅是现任工部尚书,而辽王府则是广德帝那没能笑到最后的二哥的府邸。 是。陶安呼吸微缓。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楚王府书房里,二皇子拿着娄书勋派人送来的密函,一脸苍白。 他万万没有想到,河南的灾情竟会严重到这等程度。 殿下,您别慌。一旁的二皇子妃勉强维持着镇定: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说不定,父皇一向宽厚,您忘了,去年,青州流民暴乱,唐王(八皇子)不是照样一点事儿都没有吗 你懂什么二皇子一巴掌拍在书桌上,额上青筋直冒,咬牙切齿:你以为当初父皇就不想办了老八吗,还不是担心没了老八,朝堂上剩我一家独大,威胁到他的位置。 说到这儿,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喃喃说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端本宫里不是还住着一个顾世安吗,没了我,父皇转眼就能把顾世安扶起来。 他无力指控广德帝的冷血,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完了,就像当初被他整倒的大皇子一样,彻彻底底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