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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节

    秦蓁被晗双拦住了,自是问好友的事。

    “不是她病了,是她大兄。”

    晗双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还是了解好友的,除非病的下不来床,否则她不会轻易告假,但若是她的兄长,那就另当别论。

    晗双拍拍胸口:“我真怕是她突患恶疾下不来床。”

    秦蓁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前几日,你是不是在与她筹划重阳出行的事?”

    池晗双无力摆手:“表姐不知,芸菡最是在意她的兄长,她自己怎么都可以,但若是她兄长,一根小指头都不能少。眼下大公子病了,她肯定没有出游心思,什么计划都白费了。”

    言语间,多少有些失望。

    秦蓁沉吟片刻,说:“我倒不这么觉得。”

    晗双疑惑抬头。

    秦蓁:“你对长安更熟悉,有没有不偏不远,出行不会太累,景致

    怡人适合放松心情,游趣俱佳亦能热闹的地方?”

    晗双陷入思考,这时,门口处传来一声低笑。

    里头的二人同时看过去。

    郑煜星斜倚圆柱,歪着头自垂帘下看过来,手里还拎了个篮子,被发现后,他学着秦蓁之前的样子,直勾勾的看着秦蓁:“池姑娘和郑芸菡还是手拉手跟在我屁股后头玩过来的,何不来问我?”

    池晗双十分给面子的双手合十击掌:“对呀,郑三哥,你有什么好主意没?”

    郑煜星张口就来,一连点了好些景致绝佳的去处,末了,他看秦蓁一眼,笑道:“我大哥积劳成疾,若能借此出门散心也不错,所以出游照旧。”

    池晗双眼睛都亮了:“不愧是郑三哥!”

    秦蓁淡淡的看了池晗双一眼,后者浑然不觉。

    “池姑娘啊。”郑煜星笑眯眯的看着她:“此事可以慢慢商量,还有好几日呢。我有些事要与秦博士商议,你看……”

    池晗双捞起小书包就跑:“表姐,我先回去计划安排,有变故随时告诉我!”

    “哎……”秦蓁拦都拦不住,眼看着表妹一溜烟跑远。

    下一刻,郑煜星高大的身躯横在面前,俊白的脸凑过来,大方夸赞:“我们阿蓁真是个细心又热心的好姑娘。”

    秦蓁不为所动:“你事都做完了?”

    郑煜星挺胸直背:“随时恭候秦博士查看。”

    秦蓁:“做完了就回府。”

    她错开他要走,郑煜星长臂一抬,将篮子横在她面前:“这是范夫人送来的菊花酒,辛苦一日,一起喝一杯如何?”

    秦蓁听到范夫人的名字,眼神动了一下,她没看酒,看向郑煜星。

    郑煜星唇角勾起:“不要想太多,我可没故意打听你,凭我们的缘分和羁绊,这种事随随便便就知道了,范夫人有急事回家,托我转交给你。”

    既是范夫人一片好意,她没有道理拂了好意。

    秦蓁伸手要接篮子,郑煜星眸光一厉,忽然躲开她的手,唏嘘道:“我知道了,你不想给我喝。秦蓁,我好歹提着篮子在外面站了半天,都是力气活,够讨你一杯酒喝吧。”

    不等秦蓁接话,他又像想到什么,一本正经凑的更近,紧紧盯着她,前一刻的愤愤不平自眼

    底化开消散,又变作意味深长的试探:“你又想拒绝我啊?”

    “拒绝”二字一出,秦蓁眼角抽跳。

    她眼珠轻动,正正与他对上。

    一瞬间,他眼中的试探之意从正中破开,涌出一股喜悦和兴奋,仿佛那“拒绝”二字,早已脱离本身的残酷之意,反而为他镀上了一层不同寻常的暧昧意义。

    她拒绝他,这就很不同,显得他特别。

    秦蓁微微眯眼,有些好笑,他还真是处处有神助,这么快就抓住了要点。

    又有点恼火,她不过是想循着早就定好的路走,怎么人人都要跟她唱反调?

    真想将这些不懂事的小东西们全都捆起来打一顿。

    秦蓁心中活跃,面上淡笑:“一杯酒而已,郑大人喝得起。”她弯腰自他手中接过篮子,在他面前晃一下:“一起?”

    郑煜星上下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大概在想他为什么忽然就不特别了。

    两人就在博士厅外的台阶上坐下,迎风饮酒。

    秦蓁想到昨夜看到的事,不动声色的打量郑煜星一眼:“贵府的事,当真不担心?喝完这杯就早点回去看看吧,芸菡还在府里。”

    郑煜星一杯酒下肚,满脸愉悦,漫不经心道:“昨日我父亲说了难听的话吧。”

    秦蓁又看他一眼。

    忠烈侯大闹时,他分明还没回来,许是问了下人?

    忽听他道:“我爹就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习惯了。”

    秦蓁玩转酒盏的手一顿。

    郑煜星语气轻松:“大哥虽然病了,但若能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调养,对他也是个警示,并非全是坏事。至于府里,你以为我二哥爱笑,说话和气就是好欺负?你惹他试试。”

    ……

    同一时刻,忠烈侯府里亦不安宁。

    忠烈侯的书桌前,跪了好几个刘氏母家的兄弟。

    “姐夫,这次只有您能救救我们了,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刘诚和刘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是忠烈侯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刘氏站在书房外,急得转来转去,眼睛都红了。

    原本侯爷叫她张罗煜堂的妾侍,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从母家寻些出身不好,但姿色出众的女子。

    母家那边也配合,立马送来三个美艳的女子,她

    当即领着去了煜堂的院子。既有侯爷在,她也不必当恶人,只需将他祭出来,大儿媳便什么都没说,将人留下了。

    谁知人来了还没落定,母家几个兄弟就来了,身上还穿着公服,很着急的样子,一来就说他们这次被害了,摊上事儿了,轻则罢职,重则入狱流放。

    刘氏顿时慌了,根本顾不上郑煜堂那头,赶过来打听情况。

    这一听,她脚都软了。

    这些年,她母家兄弟没少得忠烈侯提拔,虽然忠烈侯只在兵部担着个没有大权的职位,但靠着他儿子的面子和他为数不多的人脉关系,仍是往各处塞了人,而这些人,也成为忠烈侯在朝中的拥趸。

    哪怕他们实力不济,不能起到大作用,但只要提到忠烈侯,必定是满嘴马屁,转挑他好的地方说,还帮他针对高无相,是以忠烈侯也颇为照顾他们,两相对彼此而言,倒有些各取所需的意思。

    今年事多,一方面是各地天灾**与营救重建,一方面是朝中推行的各项新政,处处都要人,都走钱,稍微有人中饱私囊,带起连锁效应,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刘诚和刘信便是将这些事当做了牟利的大好机会,竟与其他人一起串通,在朝廷采买的就在米粮上打主意。

    忠烈侯一听,气的摔杯子怒斥:“如今是什么时候?这种事你们也敢做!?”

    两兄弟连忙辩解——他们和那些公然私吞贪钱的不一样,他们只是偷偷用底价买进的陈谷换了朝廷的新粮,再把新粮卖出去,赚个差价而已,比起那些直接扣下灾银,一层层剥削的贪官要好多了!

    忠烈侯差点气晕过去,他便是再不动脑子,也知道局势:“安阴公主怎么倒得?她倒下了,牵连的一片人是为什么?一个贪字!今年出这样大的事,陛下和殿下盯得就是一个贪字!你们还敢!你们简直混账!?”

    两兄弟本想说,以旧换新赚差价根本是最普通的手段,往年各处牟利,没少用类似的手段,可是忠烈侯这样生气,他们不敢多说,只能把事情往简单了说。

    “姐夫,这事儿以前也有啊,真要抓,还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呢!咱们已经打听了,朝廷现在正是要人的时候,不可能在这时

    候再拉倒一片人,这次是咱们做的明显了,我们以后不会了,我们知错了,只要能遮掩的住,将功补过也成啊!”

    刘信连连点头:“姐夫,您的二公子不是户部的侍郎么,他不是刚刚立了大功么!朝廷买粮,户部是经手的,不然您让二公子费神想想法子?”

    忠烈侯气的不想说话。

    刘诚急了:“姐夫,您看你一要给大公子纳妾,咱们二话不说送来几个好的,那都是精挑细选,模样好还会照顾人。都是一家人,本就该相互照应,不然,不然我们也给二公子送些美人?”

    “闭嘴!”忠烈侯终于没忍住,大喝一声,连连咳嗽起来。

    刘氏终于忍不住冲进来:“侯爷,您别生气,我哥哥说的有道理,这不是什么大事,当官的哪个没弄过好处?大事化小不就成了?”

    忠烈侯一看她,猛地推来:“谁让你进来了?不是让你帮着照顾煜堂吗?那个悍妇只会让我儿照顾她,你是要让她把煜堂耗死吗?你怎么当母亲的!”

    刘氏委屈的要死:“这、这不是刚把人给煜堂送去了吗?我也是听到侯爷不适才进来……”

    忠烈侯:“你身为一府主母,妾侍进门,你不行教导之事,来掺和男人的事情干什么?妇道人家屁都不懂,给我闭嘴,滚出去!”

    刘家兄弟殷切的看着刘氏,不断摇头。

    刘氏哭着跪下来:“侯爷,您帮我哥哥想想法子吧。您忘了,此前那伯府的高伯爷诋毁您,是他们不惜得罪高家,也要站出来帮您说话的……”

    就在这时,被刘氏送去郑煜堂院子里的三个美妾哭着跑了过来,一见到刘氏和忠烈侯,便跪下磕头。

    “求侯爷和夫人饶命,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忠烈侯脑子都快炸了,抖声道:“这又是怎么了!”

    刘氏飞快擦干眼泪,刚才的委屈又化作怒气:“舒氏把你们赶出来了?”

    忠烈侯瞪眼,这妇人真是越来越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三个人连连摇头:“没有……夫人没有赶我们走。求侯爷和夫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大公子染了病,我们却是好好的人啊,怎么能叫我们一来就将命赔在这里呢……”

    忠烈侯一个头两个大。

    煜堂是积

    劳成疾,怎么被她们说的像是瘟疫一样,伺候一下还会死吗?

    不多时,忠烈侯带着人杀到郑煜堂的院子。

    郑煜堂服用了温幼蓉的药,果然补元气,今日已经不用卧床,可以坐起来稍微走动了。

    忠烈侯进来时,郑煜堂披着衣裳窝在榻上,舒清桐就坐在一旁,携着卷书,温声给他念。

    “舒清桐,你又闹什么?”

    郑煜堂蹙眉,冷声道:“父亲在喊什么?”

    忠烈侯把几个妾侍拎出来,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质问舒清桐:“你身为正室,竟如此重的妒心!你丈夫病成这样,你又不能伺候人,还不许别的女子伺候了?”

    舒清桐放下书卷,作势要跪。

    郑煜堂直接拉住她,淡淡道:“父亲这是何意?清桐何曾赶过她们?”

    忠烈侯一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