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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南垂眸一看,签字笔不知何时从他的外套口袋里冒出一个头,正激动地震颤着,“……我该怎么问?” 言行晏笑而不语,只是将他深色的竹笛至于唇边,吹响一曲悠扬绵长的笛鸣,厉南安静地将签字笔举到眼前端详,而不远处的女鬼则怔然而缓慢地向言行晏的方向靠近,似乎又怕打扰到这吹奏的人,它离了两米远的距离便停下,无声地倾听着这空灵而缥缈的乐曲,空气中似乎有无尽的愁绪与遐思,尽数归着这首安魂曲一同飞远飘散。 笛音到九泉,清歌付黄昏。 “……”厉南开始尝试着在梦境各处写字,鬼梦为虚,他的笔又是最为真实的法力存在,不管他怎么画都无法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迹。 他又试着在自己手背上写字,发现竟然也不行,厉南推测他这是精神进入了梦里,也算是虚幻的。 他再试着在鬼的身上写字,吓得女鬼刚接上的四肢又掉了一地,再这样下去厉南肯定要做噩梦,他朝言行宴挥挥手,“别招魂了,快来帮帮我。” 言行宴掀起眼皮,唇角勾出个笑,慢条斯理地说:“那是你的东西,让我发现了使用办法,算什么?它会生气的。” 听了这话,厉南用指腹摩挲起笔身,“它们也会生气?” “怎么不会,仗着是法器脾气大得很呢。”言行宴拔出笛剑,“告诉我进能斩灵、退能安魂,却不告诉我笛身中有剑,害得我拿笛子捅了两年的鬼。” 厉南双唇微启,似乎被点醒了什么,他飞快地拧开签字笔的笔身,内里中空没有笔芯,但他用指甲在壳边抠了抠,竟然真被厉南抠出一张卷在其中的纸条。 言行宴唇边的笑意更深,他收好笛子凑过来,“准备写点什么?” “你家在哪?脑袋埋在哪?叫什么名字?怎么联系你家人?杀害你的丈夫手机密码多少?”厉南看着掌心里这不过一指长宽的纸条犯了难,“不够写啊,而且还只能问一句话。” “问最重要的家在哪。” “……没用的,你想想,人体那么多骨骼和rou,为什么冰箱里只有这一个塑料袋?这么多年了,不管是冲下水道还是分批填埋……或者吃了,怎么可能不把家里的罪证逐渐转移干净? 就算我们报警到他家里,发现妻子不在,只要咬定一个离家出走了,我不知道她在哪,警察又能拿这丈夫怎么办?最后指不定就按失踪处理不了了之了。 就算测出了鲁米诺血液反应,也不够做定罪物证,而且如果是我,这些年肯定都把家具换了一个遍,墙纸也换新的。” “……”言行宴抿抿唇,“明白了,问她脑袋埋在哪里吧……不,等下,你看看能不能钻个漏子,不写标点符号,直接把所有的问题凝在一句话里面。” 厉南斟酌再三,在纸上写道:你的尸首埋在什么地方 最后一道笔画方落,还没等他再加上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牛吃几斤草,纸条无风自起,无火自燃,在二人视线中化为了灰烬,一点不给两人空子可钻。 少顷,厉南手中的黑笔一震,他立刻打开笔身,摸出了其中新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同婚纱照后的一模一样, ——不知道 厉南:“……” 言行宴:“……” 说实话,看清这大大的三个字‘不知道’的时候,厉南有一走了之,再不管这破事的冲动,言行宴则直接拔高了音调:“你居然不知道?!! ……也对,人刚死的时候浑浑噩噩,你丈夫行动快些,连夜把你肢解埋了,你是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随便写点别的啊!写什么不知道!我们没办法问是因为一句话的限制,你可以直接略过不知道的事写点有用的信息啊!” “……”厉南拍拍言行宴的肩膀,舒缓他因情绪激动不停起伏的胸膛,“她也不清楚这个规则,说不定刚写一个逗号准备说点其他的时候,纸条就烧了。”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还是好气。” “不气不气,给自己吹首小曲安安魂。” “……” 厉南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言行宴还真的坐到凳子上吹起了慷慨激昂的德国童谣撒比之歌。 浪费了唯一的交流机会,厉南只能再次在这二室一厅转悠起来,女鬼看来也没有任何可以补充的信息了,唯唯诺诺地缩在墙角里摸她的手臂。 性格如此软弱,大抵也受不了十八层地狱的苦吧,或许她已经认下了满腹的冤屈,准备投胎去了,厉南想自己大概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谁叫他这么有缘碰上了呢,再试试吧。 ※※※※※※※※※※※※※※※※※※※※ 评论里也有人提到了,这个冤鬼有蓝本的,真实的一件杀妻案 另外,是的,看这小巧玲珑的字数就知道我存稿见底了,要做六休一了,下周起每周一休息一天,么么哒哟 第19章 冤鬼4 厉南站到窗前,注视不远处静静流淌的河流,想着如果是他,家离河这么近,就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尸块沉湖里去。 除非这河人流量一直很大,他忽然想起了本省的一条网红桥,因为河深地荒,跳桥自杀率居高不下,所以渐渐的桥身被社会有心人写满了温暖的鼓励话语,政府还在桥上面装满了彩灯,特意提高了夜里巡逻的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