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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悦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小声嘟囔:“精读泛读听力这种也没法抱佛脚。我看票圈有人吐槽,平时养老院期末火葬场,我怎么觉得,咱们专业从头到尾都火葬场。” 学语言其实挺难的,别的不提,少了“刻苦”二字一切都是空谈。尤其是从头开始一门语言,语音是地基词汇是砖头,一个语法点不重复造句背诵课文几十遍根本不会运用。所以自学二外很难超过科班的浸润式高强度训练,有一两个自学成才的特例,也是偶然事件。 朱悦看着一个学期下来各门课几本厚厚的笔记,觉得自己头发不保:“太惨了,老林,我们太惨了。” 林维桢正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听老师讲话,一边听一边想着何清。 “临时抱佛脚”几个字跟“何清”犯冲,他每一天都过的太踏实,十几年如一日,看着云淡风轻,实际上最难做到。 “咱们专业和学医的比不算火葬场。”林维桢笑道。 台上的老师说了声“下课”,学生们也开始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朱悦叹道:“这么说也是,医学生难医生也难,我爸朋友是外科医生,天哪,他有一天排了十几场手术!我听完都惊呆了。前两天我又看见了医生工作强度太高导致猝死的新闻,真的好可惜。” 林维桢的笑僵在了脸上。 当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何清觉得哪儿不对劲,最近考试多,两人一般说十几分钟就各自去忙了,在这十几分钟里林维桢说了四遍“别太累”。 何清问:“怎么了,最近太累?” 林维桢顿了顿,俩成年人把“我太心疼你”这种话挂嘴边实在太酸。 全天下不止他的何医生一个人辛苦,只是他心里装不下别人罢了。 “我还行,”林维桢道,“早点睡吧,不耽误你时间。” 何清失笑:“跟你说话怎么算耽误时间。” 林维桢品了品方才的语气,都被自己气笑了:“就是想让你早点儿睡。” 李晓嵩来阳台收衣服,一不小心又吃了满嘴狗粮,在心里对天发誓以后不要趁何清打电话的时候在他旁边转悠,自找牙疼。 何清又随口说了几句,问到林维桢寒假回去有什么安排。 “报科一吧,”林维桢说,“能考科二的话也尽量去考。” “不是不想考吗,”何清打趣道,“驾校太浪费时间,你原话。” 林维桢笑道:“不拿证以后怎么接你上下班。” 林维桢以前是真的懒得考驾照,有点拖延的意思,S城地铁太发达,可预见的未来里,都没有需要开车的时机。 林帅哥偶像包袱重,一提驾校就犯怵,炎炎烈日下挨班排队半小时,上去开一把,再被教练骂一通,还能有什么形象。一天耗下来跟脱水一样,妥妥的咸鱼。 不过把何清这个变量加进来,整个人生模型都不一样了,驾照是必须的,车是必须的,努努力在医院附近买房子也是必须的。 二十岁除了年轻什么都没有,但以后一切都会好,一切都会有,只要他在身边。 何清听了就跟着笑,跟林维桢在一起以后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说不定都能笑出一个同款酒窝。 F大考试日期比W大提前,结束的也早。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姜枫觉得自己都成一条废鱼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个小时呆。他们的宿舍是上床下桌的构造,姜枫在上铺,能听见何清在下面收拾行李的动静。 何清他们实验室要去北卡罗来纳,大概呆两个星期,刚好错过国内的春节。梁伟上次的话他听进去了,顾晓燕没催,何清也打算先回家待几天,再回S城和同门一起飞北美。 来回跑是有点啰嗦,但顾晓燕肯定高兴。 孝顺孝顺,孝和顺是两个字。孝是用自己觉得好的方式对父母好,顺大概是用他们期待的方式对他们好。何清以前都是按自己的方式来,得了奖学金就给顾晓燕买东西,现在想想,她可能并不太需要。 不如看见儿子坐在桌前,一起吃顿饺子开心。 姜枫歇的差不多,满血复活了,他扒拉着手机,给赵琳琳发了一个“我考完了,还有谁能管我”的表情包拉仇恨。 赵琳琳不客气地回了一个“别吵,正在学习”的表情包。 这俩人聊天风格越来越逗,不过双方都挺乐呵。 姜枫又打字:“几号考完最后一门啊?” 赵琳琳回道:“二十四号,奋战到全校放假前最后一天。” 姜枫发了个“安慰”的表情,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探头往下面看去:“何清,W大二十四号才考完,那你怎么去找林帅哥?” 何清心道你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子轩的高中马上也考完期末放寒假了,许盈要开车一起把林维桢接回去。两人商量了好半天,觉得时间太紧,总凑不到一起,好像只能下学期再见了。 明明家在一个地方,学校也在一个城市,还是谈成了异地。 “来日方长”对热恋期的小情侣来说都是口头安慰,一天不见思之如狂,没遇到那人的时候觉得都是扯淡,遇到了,陷进去了,才知道情诗也没那么夸张,都是真实写照。 林维桢说着下学期再见也行,何清还是有点按捺不住,轻轻笑了下,朝姜枫笃定道:“找,为什么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