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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没了旁人,骆凤心亲自拧干了盆里的手帕,来到床边替乔琬擦脸。手帕刚碰到乔琬的额头,乔琬忽然睁开了眼,骆凤心一惊,连忙把手背到身后。 “阿凤……” 这个称呼让骆凤心心头猛地一跳,她呼吸沉重,用力抠紧了手帕,许久才放松力道回应道:“我在。” “阿凤……”乔琬还在唤她,不仅如此,还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空中想要抓什么。 骆凤心弯下腰,握住乔琬乱动的手。 乔琬感觉到握着的手湿湿凉凉的,指腹跟手掌因为常年习武有些薄茧,虽然不是触感不是很细腻,但是让人觉得很安心。 “阿凤……别总皱着眉头。”放在平时,乔琬绝对不会再这样称呼骆凤心,她跟骆凤心早已不是当年的关系,再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就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会讨人嫌吧…… 可是这会儿人在病中,大概就格外娇气一些,想着她都病成这样了,骆凤心总不能一不高兴就把她扔出去,便大着胆子缠着骆凤心。 婢女敲门进来,轻手轻脚地把药放到床边的矮几上,又转身离开了。 骆凤心在床头坐下,把乔琬扶起来靠着她,然后端起碗喂药给乔琬喝。 药很苦,可是乔琬心里却很甜,她看了看外面的天光,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刚过。”骆凤心小心地一勺一勺把药送到乔琬嘴边,她喂得很慢,以免喂急了呛到她。 “啊……今天的荷叶还没摘!”乔琬急道。 “摘什么荷叶。”喂完药,骆凤心把碗放到一边,却没急着走开,就让乔琬继续靠在她身上,“你病成这样,先好好休息,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我没事,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睡两天就好了,但是今天如果不去的话,就会耽误我们的计划……” 乔琬要去摘荷叶,不光是因为骆凤心昨天那道不讲理的命令,或者说正是因为那道命令,所以她要做戏给别人看。 “说了让你别想这些了,计划的事我去安排,你只管养病。” 既然骆凤心这样说了,乔琬便放下心来。 一时无话,乔琬靠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咱们还在瑶泉宫的时候,你教我写字。” 当时乔琬才穿越过来不到一年,在现代社会用电子设备用习惯了,硬笔字都写得不怎么样,何况几乎没怎么练过的软笔字。她想当官,总得要写字的,所以在瑶泉宫的那段时间她没少费工夫练。 那会儿骆凤心还不像后来说话那么刻薄,当日见她写的难看,也不过是说她写得“太随性”了,哪像后来,一句“下笔千言,字如狗爬”,气得她差点把奏折甩到骆凤心脸上。 骆凤心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儿,把乔琬扶着躺回被窝里:“睡吧,睡醒了会好些。” 乔琬闭着眼睛,听见门开的声音,然后又关上,心下怅然。 当年的事,她果然还是很介意啊…… 张子何最近很郁闷,非常郁闷,特别郁闷! 自从他上次在西市外被骆凤心羞辱过一通以后,他的那帮“好哥们儿”就再也不来找他了,这简直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有多么丢人。 他去过宁国府,他那个舅舅整日不是求仙问药就是跟他那个姓陈的嫂嫂鬼混,而他那个大表兄呢,听了他的事以后只是和蔼的一笑,对他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他别放在心上。 这还不是大事?当时看见的人那么多!他这脸都丢尽了,怎么不是大事了? 于是他又去找他那位二表兄,找了几次都扑了个空,人都见不到,分明就是不想见他。 这本就够烦的了,结果最近他还三天两头碰上骆凤心,往常明明从来没有交集。要不是骆凤心的车驾每次只是匆匆而过,似乎并没有往他这边看,他都要怀疑骆凤心是故意守着他的了。 为了避开骆凤心,张子何这些天只好都待在家里。可是往日他在外面野惯了,不是跟人吃酒就是约起来一起出城打猎,如今日日蹲在家里,人都快憋出毛病来。 这日他母亲要去城外清露寺上香,张子何思量着左右在家无事,不如跟着去拜拜菩萨去去晦气,省得日子总过得这么憋闷。 到了清露寺拜完了菩萨,张母还要留下来听主持说法。张子何不爱听那老和尚叨叨,便自个儿溜了出来,在寺里随意走走散散心。 他正四处闲逛,忽然听到头顶一声鹰啼,抬头一看,竟是一只年幼的海东青。 这地方居然有海东青! 张子何着实有些吃惊,这东西他以前只听人说过,一直无缘得见。结果就在前几日,他碰巧在一个胡商那里见到,出多少钱对方都不肯卖,第二天他带了人想要去硬抢,可是翻遍了西市也没找到人影。 他越看那只海东青越觉得眼熟,一定是那个胡商的!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次他母亲来上香,护送的家丁也跟来了不少,只要找着了那个胡商的人,一定能把这只海东青要来。 张子何让跟着他的那名小童去唤帮手,自己一路追着海东青。但海东青的速度岂是人能追的上的,张子何追了一阵便失了目标,倒是他自己跟着那只鸟瞎走,不知走去了哪里,只是从周围的建筑和围墙来看,应当还在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