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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闲想先看哪身?” 等了等,身后没有回应。 封月闲呢? 宋翩跹回身去看,身子刚侧一半儿,便听封月闲微微低沉的声音传来: “便从你手上这件试起罢。” 手上这件吗。宋翩跹低眸一瞧,她指间正捻着的,是件绛绡衫子。 “好。” 宋翩跹拿起薄纱衫,回头看封月闲,封月闲与她站得很近。 许是背着窗牗的关系,封月闲的眸色比平日更深些。 见她未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宋翩跹笑道: “我换衣要些时候,你吃些糕点,稍候片刻。” 这便是逐自己出去了。 封月闲身形一顿,下颌微点: “嗯。” 她转身往外走,拂开水晶帘,去了正厅。 封月闲慢步走到八角桌案前,如宋翩跹所说,尝尝糕点。 习武之人耳力极好,隔着拂柳般的水晶帘,那头的衣料摩擦声若有似无地传来。 封月闲放轻呼吸。 她拈起块红豆糕,有一粒圆滚滚的红豆很是逢迎,落入她掌心。 封月闲瞧了瞧,舌尖轻卷,将红豆卷入喉嗓。 吞吃入腹。 里头传来小小的惊呼声。 “怎么?” 封月闲回头,步摇发出切切的碰撞声。 “无事,是只鸟儿,在窗外头扑扇了下,已被宫人赶走了。” 宋翩跹的声音依然如莺啼啭,又透着独有的不疾不徐,极为悦耳。 但此时,封月闲无心再听,她已被眼前的一幕勾走了魂儿。 水晶帘如冰绡般,流泻银光。 隔着影影绰绰的帘,宋翩跹背对着自己,想来快换好了,只剩披衫还未裹上肩臂。 那绛绡挂在臂弯,剩两弯紧致白细的手臂挂着红纱,并一对圆润肩头,纤弱而温腻。 后颈处青丝堆如云团,松松散散,掩映之下,露出羊脂玉般的小半个背来。 她纤手捻着布料,双臂如鸾凤鸟羽轻动,螓首微抬,青丝堆颤颤,那绛色薄纱便漫过肩颈,将无瑕美玉掩在身下。 如朱墨滴入水中,薄烟似的红缭绕开来。又如胭脂倒在宣纸上,细细的粉腻在纸上荡出绯色轻烟,含香诱魂。 青丝流泻,玉骨冰肌,绛绡灼华,体态风流。 纤柔,绮靡,瑰丽,多情。 窗牗下,返魂梅漫起薄烟,香炉旁,搁着把小扇,扇坠儿垂在案边。 水晶帘澄澈璀璨,半遮半掩,一切犹如仙宫,华美而朦胧。 封月闲呼吸一滞。 此时,她方觉自己不该回头。 或者说,她之前,不过是在等个隔帘看去的由头,天公眷顾,让她等到了。 现下,赏遍美景后,理智堪堪回笼。 宋翩跹整理衣襟,见大致妥帖后,她转身道: “我换好了。” 隔着水晶帘,但见封月闲背对水晶帘而坐,只发间步摇摇荡得厉害。 但有帘遮挡,金步摇又极为精致小巧,宋翩跹疑心是自己眼花了,再看第二眼时,好像又未曾摇晃过。 封月闲站起身来,面容如常: “让我瞧瞧。” 宋翩跹含笑应声,手微抬,展开些绮丽衣袖: “喏。” 封月闲拂帘而入,水晶在她手中流过,如分开粼粼清波而来。 她袅袅行来,身上冷香侵袭,宋翩跹一晃间,两人站到一处。 两股香气交融间,宋翩跹道: “既已换上,便挑首饰罢。”她率先往缠枝绕花鸾镜前走去,“方才月闲可有喜欢的?” 封月闲紧跟在后,目光落在她肩颈处,答话声音如常: “客随主便,自是你挑拣与我。” “唔。”宋翩跹在满桌案铺陈开的金银玉翠前驻足,瞧着是在思索的模样。 封月闲道:“先完成赌注。” “好。”宋翩跹在凳上坐下,对着封月闲,伸出手臂,比了个“请”的姿态。 那仅披了层绛绡的小臂,白腻肌理若隐若现,半遮半掩,分外撩人。 封月闲只看了眼,便移开目光。 未敢多看。 她择了嵌宝点翠凤钗,走到宋翩跹身后,为她送入云鬓之间,她控制着力道,总怕弄疼了娇娇人儿。 她这么小,又总是病恹恹的,要很小心才行。 封月闲又择了几只琉璃制成的闹蛾发饰,犹疑不决,看起来似乎都想往宋翩跹头上堆。 宋翩跹哭笑不得,做主选出两只,才避免一堆闹蛾飞入发间的结局。 等发间被封月闲妥善妆点好后,她故作无意道: “可要贴金钿?” “愿赌服输,悉听尊便。” 鸾镜中的宋翩跹双眸带笑,显然有几分玩闹意思。 封月闲眸色微深,打开盛放各色花钿的嵌玉檀木盒,挑选起来。 宋翩跹闲着也闲着,便瞧起桌上首饰来。一阵翻看后,她拿起个埋在金银堆里头的手串儿,仔细一看才知另有乾坤。 这手串用料不稀奇,左不过金银之类,难得的是做出新奇来,那手串上串着三四个极为小的镂空金球,里头填着香丸,应是茉莉香,极为清甜喜人。 宋翩跹将它戴到手腕间,摇了摇,里头的香丸跟着晃了晃。 “月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