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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坐着的姿势有些别扭,“我腰有些疼,我抱你到榻上好么,我想抱着你睡一会儿。”澜夜开口道。 锦玉一惊,点点头,将手搭在她的脖颈上,整个人圈住她。澜夜环住她的腰身,她很轻,身上没什么斤两,几步远的距离抱起来也不算费劲。 上了塌,她拱进来,埋首在她颈窝里,轻轻叹息,“阿玉,我想快些出宫去,什么事都不要管,就这样抱着你,一起到老。” 极少看见她这副颓然的神情,是遇上什么事情了么,锦玉轻声问:“出了什么事了,你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 她牵起嘴角,嘲讪道:“你能帮我什么,你就安安心心在承乾宫里等着,等着我带你离开。” 锦玉挣坐起来,手指捏住她的腰,细细密密按压起来,“你不是腰疼么,我替你按按。”一面按一面道:“阿夜,咱们是要走一辈子的,也该是要走一辈子的。你晓得一辈子有多长么,我想帮帮你,不是只叫你一个人替我挡着,不管是风还是雨,我想和你一起承担。” 她趴着床榻上,闭着眼睛笑道:“我知道。可是阿玉,这回不一样,皇帝要削藩,少不得要我出面,那些藩王不是好惹的,我怕削了藩,惹的麻烦会更多,也许会连命也没有,出宫会越来越难。” 削藩是迟早的事,皇帝年幼,她跟在身旁把持朝政,可司马钰总有一天会临朝,宦官擅权历来是大忌,到时候冷不丁让人揪住把柄,集结起来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手里没有兵权,区区一个东厂,没有了皇帝的庇护,什么气候都成不了。 此刻再削藩,结的梁子会越来越多,肩上的胆子就会没完没了,出宫?似乎没有出路了。 锦玉不明白朝堂上的事情,可她知道,爬的越高,跌下来的时候就会越严重。 要她脱身,似乎比登天还难,进了东厂,坐上了这个位置,生死荣辱全都系在一起。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阿夜能脱身,可她呢,禁宫里的太后,她又有多少胜算可以离开? 所谓出宫,似乎只是一场梦。 手指渐渐无力,她又重新躺回去,保住她的腰身,埋在她的怀里嗫嚅道:“阿夜……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出宫,咱们这样不是也挺好的么,只要能在一块儿,我什么苦都能吃。”她安慰她调笑,“开什么酒楼呢,我是太后,整个后宫都是我的,养一个太监么,阿夜你别担心,大不了我养着你,你就留在承乾宫里,咱们也能相守到老。” 澜夜苦笑,在宫里养太监,亏得她想的出来。伸手将她捞起来,低头吻她,捧住她温润的脸盘笑道:“小傻瓜,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 “我若是垮了,你以为你这挂名的太后还能坐多久?没有主动退出的道理,就算咱们窝攒在这殿里,不去犯人,人也要犯咱们。我不愿你像周贵妃那样被人诟病,说你和太监有牵扯,那样别人会怎么看你?” 眼眶里有微微的湿润,她嗡哝道:“我不在意旁人怎么看,我只想和阿夜在一起。” “可我在意。” 一句话就让她溃不成军,所有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攀住她的肩头哽咽道:“阿夜,我觉得好苦,咱们过不去了,怎么办?” 以往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似乎什么糟心的事都离她远远的,可临到这份上,她才知道有多艰难,朝前一步不行,后退也不行,简直是夹在缝隙中,生死都不由人了。 阮澜夜托住她,安慰笑道:“傻瓜,怎么又哭了,你要是哭坏了眼睛,叫我怎么办?”抬头替她抹眼泪,亲了亲她的眼角,“别哭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咱们不是还有时间么,你放心,我一定能带你出宫。” 锦玉悻悻止住眼泪,抽噎道:“我以前总小孩儿心性,以为你无所不能,所以觉得什么也不怕,可认真分析起来,我和你在一起也是你身上的把柄,到了不得已的关头,你不用管我,只管保住命要紧知道么,我平日的脑子不大管用,可在大事上,我还是拎得清的。我不用你拼了命的带我走,倘若被抓回来……”她哽住喉头,“孰轻孰重,你晓得该怎么做,知道么?” 这是做什么?她是打算牺牲自个儿? 澜夜咬牙道:“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你只要知道,你若出事,我一定不独活。” 她总这样莽撞,锦玉憋住眼泪气道:“我不允许你这样,你平日里不是很明白事理的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拎不清呢!你不能这样!” 澜夜将她箍住,镇定道:“阿玉,你晓得什么是一辈子么,倘若是我死了,你会独活么?” 她抿住眼泪摇头。 她苦笑道:“既然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又凭什么要我做到呢?阿玉,咱们不会到那一步的,你不担心,咱们一定都能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出宫。” 闭着眼睛,嗫嚅道:“真的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摇摇头,眼泪又止不住,撇嘴道:“没有,阿夜从来没有骗过我。” 澜夜抬头替她理云鬓,热气蒸腾,又哭了好大一会,额头上全是汗意,发丝湿湿的贴在鬓边,她拿着团扇替她打扇,“瞧这一头的大汗,我替你扇扇。” 锦玉热得抬手脱了身上的褙子,扔在在脚踏上,负气道:“我不要穿这个了,早知道死也不来皇宫,叫你去建瓯找我,咱们在宫外置个宅子,想想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