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哎，奴婢这就去！”夏莲笑着福了下身，这才去叫人送热水来。 春桃则过来给池小河宽衣。 被八爷闹了这么一会儿，池小河还有些困了。等送来热水洗漱过后，她便睡了。而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一夜香甜。 而八爷在出了正院后，看着夜空中高挂的明月，竟是一时来了兴致，带着赵仁宽去花园走了一圈才回前院歇下。 第二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当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普照大地的时候，八爷已经和四爷、五爷一起站在乾清宫门外了。 他们要先和太子汇合，然后同几位一品、二品的朝中大员一起出城等待圣驾。 穿着贝勒朝服的八爷显出不同在池小河面前的深沉来。但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依旧让人无法忽视。这一点，大上三岁的四爷却已经收敛得无从察觉。至于五爷，则因为平日更偏好习武，所以更显英气。 太子身穿明黄色绣着四爪金龙的朝服走出来，顿时就显出与众不同来！整个紫禁城里，也就只有太子能和皇帝一样穿明黄色。 “臣弟参见太子！” “臣等参见太子爷！” 太子为半君，见之行君臣之礼。八爷低着头，看着那一抹明黄色的衣角，平静的心湖突然泛起一丝波澜。 “免了吧。”太子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八爷这才直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太子的目光正好扫过来。那目光中一闪而过的轻蔑没有被八爷错过。 但八爷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也没有半点波动，就跟没看到似的，一副安静等待太子吩咐的模样。 今年二十五岁的太子已经不是第一次监国，早已入朝跟在康熙身边处理朝政的他已经很有威严。此时目光扫过众人后才淡淡道：“孤昨日接到消息，说皇阿玛今日巳时左右到东城门外。众位此时便同孤一起出发吧。”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忙一同躬身应下，等太子越过众人走到前方，大家这才跟了上去！ 第100章 迎驾回京 出了紫禁城，太子并没有坐车，而是骑了马。四爷、五爷和八爷三个贝勒也都跟着骑马，其他的官员，侍卫等则是步行。 街道早就已经让百姓回避，但依旧不乏胆子大的在路边好奇的张望。这算是住在天子脚下的好处之一，能时不时的就看见皇亲国戚，勋贵贝勒们。不像别处的人，活一辈子都不知道皇上太子长什么模样！ 太子早已习惯被人关注的目光，他目不斜视，仪态挺拔，沐浴在清晨阳光里，更像是被笼罩了一层光圈，显得越发高高在上。 一行人出了安定门外十里便停了下来，安静的等待康熙的御驾。 天空中的云层渐渐散去，清晨的些微凉意也早已被阳光驱散，开始变得燥热起来。就在众人都热得有些心浮气躁的时候，终于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太子的精神为之一振，人也从马上下来了。八爷等人连忙跟着下马，后面一众随行的官员们也都下意识的整理仪容，做好接驾的准备。 康熙自然是没骑马的，御撵的前方是大阿哥和三阿哥骑着马护行。两人见了太子也连忙下马上前行礼。太子受了两人的礼后，这才向前一步躬身恭敬道：“儿臣率弟弟们和众位大臣恭迎皇阿玛回京！” 后面一众人等也都跟着行礼，直呼“恭迎皇上回京！” 御撵的布帘被掀开，露出康熙微笑的脸。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开口道：“众位爱卿平身。”等众人都起身后，这才对太子道：“这些日子辛苦你监国，替朕处理政务了。” “为皇阿玛分忧是儿臣应该做的！再说有四弟、五弟、八弟和众位大臣们帮忙，儿臣并不辛苦！”太子回道。 康熙点头，道：“嗯，大家都辛苦了。” 其他人自然也都说不辛苦。 这一番客道话过后，御驾才重又启动，太子则没有上马，被康熙叫到御撵中陪伴，一同进了城。 八爷则同四爷、五爷一起照旧上马，汇入队伍，和大阿哥他们走到了一块儿。 “八弟似是清减了。”大阿哥打量了一眼，道：“看来这些日子在京城确实辛苦啊！” 八爷苦笑了一下，道：“要真是为了差事瘦的，我就去皇阿玛面前邀功去了！” 一听这话，大阿哥的神色便露出几分担忧来，忙问道：“怎么？可是府上出什么事了？” 三爷在一旁没说话，但耳朵早就竖起来了。他不在京里几个月，可别是错过什么有趣的事了！ 另外七爷也在后面，本是在和五爷说着什么，听了八爷这话也没了声音。 八爷仿佛不知自己成了几人的焦点，带着几分难过的道：“弟弟府上的一个格格在五个多月上小产了，是个男胎。” “啊，竟有这事。”大阿哥一惊，忙一副痛心的样子安慰道：“八弟也别太难过了。这是这孩子和你没缘分。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多的是。” “八弟也算是有失有得吧。”五爷在后面道：“虽说你这格格是小产了，但福晋不是生了嫡子么！有这等喜事在前，八弟又何必自苦。我还记得洗三宴的时候听人说，八弟府上的大阿哥出生的时候，一夜大雨突然放晴，天上出现了一道很漂亮的彩虹呢！而且洗三的时候，大阿哥也乖巧得不一般！” 八爷拉着缰绳的手一紧，他眼看着大阿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忙摇头道：“五哥，你快别说这个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爱编排的瞎说。不过是巧合，哪有什么特别的。倒是他出生时正是我那未出生的小儿子没了，弄得我这心头总有些不安。” 听了这话，几位阿哥神色不一。四爷微微挑眉，垂了垂眸，掩下眼里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五爷则是愣了愣，一时间真没再继续说话。七爷看看八爷，又看看五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大阿哥的脸色此时倒是好了些，正准备开口的，就听三爷道：“八弟，这就是你钻牛角尖了！虽说这孩子没了确实让人难过，但嫡长子能平安生产不是更值得庆祝？你说旁的事是巧合，这就不能是巧合了？你第一胎就得了儿子，要知足嘛！” 八爷此时想撕了三爷嘴的心思都有了。他不过是这两月得太子差遣多了些，五爷就已经心生嫉妒，刚刚那话便是故意挑着说的。他好不容易转移注意力，还故意表现出对包包的不喜，却被三爷这几句话就给破坏了！“第一胎”就得儿子这话简直是诛大阿哥的心！ 眼瞅着气氛要糟，八爷正想着该怎么挽救，四爷此时却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咱们兄弟这几个月都没聚了，就别提这家长里短的事了。大哥，你们这次南巡又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么？说来听听吧！” 四爷这个话题其实转的相当生硬了。但此时此刻，大阿哥还是很配合的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南巡三个月，自然是有不少事情可说的。大阿哥起了个头，又有三爷这个嘴碎的，这话题一时便停不下来了。 八爷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找机会冲着四爷笑了一下，以示感激。 回宫后康熙并未立刻歇息，而是直接在乾清宫就问起这三个月来京中的情况。第一件要问的便是东岳庙的修缮。 五爷和八爷一同出列，还有工部尚书。此事因为是五爷主导，八爷辅助，所以事情便由五爷来回禀。用了多少银子，用了什么材料，如何安置僧人们等等诸多事宜。 八爷并未插话，他并不担心五爷会故意偏颇抹杀他的功劳。毕竟这事太子也过问过，五爷要是撒谎是讨不到好的。 康熙听的很满意，把几人都表扬了一番，尤其是负责此事的五爷，更是赞了又赞。八爷注意到五爷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再看大阿哥嘴角的笑意，心里一片平静。 等到康熙问完话，大家都从乾清宫退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太子心情很好的邀请兄弟们去毓庆宫喝酒，大阿哥却第一个拒绝了。 “改日再来叨扰二弟吧！今日刚回京，风尘仆仆的，我等还是先回府洗漱整理一番。” 第101章 太子后院 太子显然没想到会被拒，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八爷却笑着道：“大哥这是想大嫂了吧！还偏要找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大嫂有孕在身，我急着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理！”大阿哥一点不脸红，很是理直气壮的道。 八爷可没放过他，抓着话头道：“那大哥干嘛说是要扯上风尘仆仆？” 这下大阿哥脸上终于出现了可疑的一丝红晕。 经过这么一番打岔，太子也不好强留，笑道：“到是孤把这茬给忘了。既然如此，那咱们改日再聚。今儿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和福晋好好恩爱去！” 众人便笑着和太子告辞，各自散去。 九爷十爷还住在宫里，便直接回了阿哥所。临走前和八爷约好，明日去府上看望小侄子。大阿哥心系大福晋，匆匆先行一步。三爷则没急着出宫，而是去了长春宫给他的母妃荣妃请安。七爷也惦记着给成嫔请安，便准备往永和宫去。四爷也正好有日子没去给德妃请安，便同七爷一块儿去了永和宫。 这样一来，一众皇子们，最后就剩了五爷和八爷要出宫了。 两人的府邸并不同方向。一个在紫禁城的南边，一个在东边。不过出宫还有一条不短的路要同行，但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走得很是沉默。 赵仁宽跟在八爷身后，看了一眼五爷身边的贴身小太监彭春，见他也正看过来，忙收回视线，垂眸低头。 一直到宫门口，两人的马夫把马牵来，八爷才主动开口道了声别。五爷微微点了点头，依旧没开口，翻身上了马就走了。 八爷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儿，也翻身上了马。赵仁宽忙一路小跑跟上，心里有些打鼓。以他身为奴才敏锐的直觉，已经意识到气氛有些古怪了。 毓庆宫里，太子回了后就进了后院李佳氏的屋子。 李佳氏算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了。她从十四岁入宫跟着太子，如今已经二十有四。和后院其他人比起来已经不算年轻。就是太子妃都比她小上四岁。但她却是后院里最得宠的女人。不仅每个月里侍寝最多，就连毓庆宫唯二的两个阿哥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太子妃院里的人其实早就在后院进门处守着太子的动向，本是准备半路拦截的，却看见太子身后跟着的大太监谢诚给他使了个眼色。这迈出的脚步便又缩了回来。 谢诚跟着太子进了李佳氏的院子，这边太子妃也得了消息。 “奴才看谢公公的眼色，太子爷今儿心情怕是不太好。”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着话。 太子妃端庄大方，是康熙特意给太子挑的。但太子自己却并不喜欢。他自个儿从小就被各种规矩束缚，整日里端着太子的架子。好不容易回了毓庆宫还要面对一个时刻端着太子妃架子的妻子，实在没什么好心情。 所以但凡太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奴才们也都知道最好别让太子和太子妃对上。不然太子的三分不高兴都能变成十分。但若是去了李佳氏那里，太子这三分的不高兴会烟消云散，还能再生出五分的高兴来！ 这种认知对太子妃来说并不是个好事。只是为了避免影响她和太子之间本就没多少的情分，她也就默认奴才们偶尔的自作主张了。 只是今日，太子妃显然不认可这种自作主张。只见她秀气的眉顿时皱了起来，嘴角也微微向下抿着，明显是不高兴了。 “本宫让你请太子来是有要事！你就是这么给本宫办差的？”太子妃的语气是少有的清冷，听得小太监心里一颤，忙道：“是奴才蠢笨，没办好差事！奴才这就去李侧福晋那请太子爷过来！” 太子除了太子妃这个正妻，按规制还能有两个侧福晋，也都是经过礼部正经册封，上皇家玉蝶的。但毓庆宫目前只有一位侧福晋，便是李佳氏。她能被请封的最大原因就是替太子生了两个阿哥！也正是因为这个，太子妃即便身份地位都比李佳氏高，但平日里也多避其锋芒，少有正面对上的时候。 小太监意识到太子妃今日的反常，哪里还敢耽搁，说完就已经打着千退出了院子，真去请太子爷了。 太子妃身边伺候的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大丫鬟清荷，此时柔声劝了一句，“娘娘不必和个奴才置气。许是他会错了谢公公的意也未可知。今儿皇上刚回宫，太子爷理应心情不错才是。” “你说的是。”太子妃脸色好看了些，接过清荷递过来的一碗热奶子喝了一口，嘴角微弯，道：“赶巧皇阿玛今日回宫，理应喜上加喜才是。” “可不是么！一会儿太子爷来了，定是要高兴的！”清荷凑趣道。 李佳氏的屋里，太子正在逗二阿哥弘皙。刚三岁的弘皙长得白白胖胖的，因为个子不高，就更显圆润。但他面容像李佳氏，生的眉目清秀，还是挺好看的。因为长子生来体弱，就是个药罐子，所以太子对弘皙便格外宠爱。这会听着他口齿伶俐的背《三字经》，就更是喜爱了。 李佳氏出生江南，个头娇小，身姿柔美，眉眼精致。此时穿一身青草绿的旗装，小两把头上插着一支白玉兰花簪，耳朵上也是一对白玉的葫芦耳坠，整个人清爽又淡雅，就坐在太子身边面带微笑的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等弘皙背得停顿下来，这才掩嘴笑道：“太子爷是不知道，别看他背的流利，其实就会这一段。” 弘皙涨红着脸，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太子也笑，却一把把弘皙搂进怀里揉着脑袋道：“咱们二阿哥会一段也是厉害的！阿玛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一段都背不出来呢！” “真的？”弘皙仰头看向太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欢喜。 太子正准备回答，谢诚却从外面进来打着千道：“殿下，太子妃娘娘那边派人来请，说是有要事要同殿下说。” 第102章 回京后的各家事 太子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停顿，然后慢慢就淡了下去。他看了谢诚一眼，语气里透着两分不耐，“有要事？” “传话的小安子是这么说的。”谢诚道。他给小安子递过眼色都没能阻止太子妃，那显然是真有事了。所以谢诚也不敢耽搁，冒着让太子发火的危险也依旧进来打断这天伦之乐的温馨场面。 弘皙依偎在太子怀里，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下意识的扯了扯太子的衣袖，奶声奶气的道：“阿玛，您还没回答儿臣呢！” 太子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笑了一下，道：“阿玛什么时候骗过你？阿玛说你厉害，就是真厉害！” 弘皙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来，带着几分得意的冲李佳氏道：“额娘，阿玛夸我厉害呢！” 李佳氏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容，伸手把弘皙从太子怀里拉进自己的怀抱，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鼓励，这才不紧不慢的对太子道：“殿下，既是娘娘那边有要事，您便快去吧。臣妾就不留您午膳了。” 她没有半分的不高兴，反倒懂事体贴，天子心里就越发对太子妃不喜。他今日本就心气不顺，这会难得开怀还被人打断，实在是扫兴。但太子妃特意派人来请，他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只得按捺住心底的烦躁，起身对李佳氏道：“孤改日再来看你和皙儿。” “臣妾恭送太子爷！”李佳氏牵着儿子，笑着把太子一路送到屋门口。等太子出了院门，她才一边哄着儿子，一边让人去打探消息，看看太子妃说的要事是什么。 长春宫里，三爷给荣妃请过安后便接着问了一句，“额娘，儿臣这些日子不在，福晋可有带弘晴进宫给额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