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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芷扶着躺在地下的柳心瑶,捂住了那鲜血汩汩而出的伤口,抬眼看着小狼:“你为何这样对她?!” 狼面上无波无澜:“是她先要杀你。” 君芷眼圈红艳艳的,“她不会的。” 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子咳嗽着笑起来,“阿芷。你不要怪她。都是我闹的。她不给我扎这一刀,我也活不成了……我……不是问你怕不怕我给你酒里下药吗?我哥给了我一剂药,让我来给你下毒。 “我想了想,觉得太麻烦,就自己吃了,一了百了。算算,这个时辰也该发作了……” “早、早知道还是要逼我来刺杀你,我不若早点领命,还可以免了后面这么多龃龉,带着空珊远走高飞。 “不要怪小狼。她是真的为你好。你不要怪她。 “师妹,带我回瀛洲山上,让我和空珊在一起。” 看见君芷哭了,倾蔻也很想哭,她实在是个很容易被旁人催泪的。尤其是眼下,魂魄进了这书以后,出不去,很怕再也见不到同门,更怕见不到浮舟,所在角落里大哭起来,只是没有人听得见她。 直至隐约听见君芷说要送小柳回瀛洲山,忽然就不哭了。 找不到路没关系,跟着君芷回去就行了。 回到瀛洲山。不管有没有从梦里出来,都不怕。 君芷并不知亲历的一切乃至自己一举一动,最终都会让那只花豹子收录。不知菀青按图索骥记下这些事,心里有怎样的感想。她只晓得送小柳的尸骨回瀛洲山时,眼泪洒了一路。 所幸用的是风遁,所以夕发朝至,堪堪到了瀛洲岛。 山上接待她的是凛月,就抱着那只花豹子。 凛月眸色黯淡,看着她用迎春花藤运过来的柳心瑶,手一下一下轻抚豹子油光水滑的皮毛,“又来了一个啊……” 君芷在她的指引下,跟着她去到了一个地下冰库里边。里头有一张万年寒冰做的床,白气腾腾的。上边已经躺了一个人。君芷认出来,那正是空珊。凛月回头道:“把这一个也放上去。我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所以就等着了。” 君芷便问:“如何救?” 凛月笑眯眯的,“让她们在这里躺上三年零六个月,身子上的伤口就可以痊愈了。” 君芷泣道:“痊愈了又如何……” 凛月抬手拍拍她的肩,“所幸你们几个来此不久,修行尚浅,她二人还未具仙根,你可以放心,本座问阴司要两个凡人的魂魄还是不难的。” 君芷听完,拱了拱手道:“替她二人谢过师叔。” 凛月收回手,继续摸豹子,淡淡道:“你少替别人cao心罢。眼下你都自身难保了。” 君芷眸色微微动了动。 “九公主,自求多福。”凛月转身便走。 此时天下大定。世上却传满了流言蜚语。说是君芷虽身为女子,却有问鼎天下的野心。说是去仙修出家,其实时时刻刻都在记挂着尘世的权位,去学了些道法,就是为了穷兵黩武,扩张领土。 这个世界上的事,本就是三人成虎。 君芷这样厉害,偏生还是个女人,更加成了双倍的原罪。 君赭出事的时候,一万人里边,有九千人都说是君芷对自己兄长下的毒手。 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七皇子,在从鲁班师回朝的路上,竟然疯了。在马上大笑不止,大喊“天下尽归我东楚所有。天下尽归我君赭所有。”起初还以为他只是高兴。当这话喊到第一千遍时,但凡是个人,都知道有不对了。他是皇子,没有人敢绑他,没有人敢往他嘴里胡乱塞东西。同行的人之中,只有君芷算是勉强与他地位持平。所以为了制止他力竭而死的唯一办法就是,君芷一个手刀将他劈晕。 因着这一个手刀,世人更拿住了把柄:看,她就是想夺位。 回到长安城,第一件事就是请太医诊脉。 皇帝闻声也赶了来,见了君芷,眸中几乎滴血,指着她道:“你别做梦,你以为用邪术弄坏了老七,你就有了指望!你别做梦!” 君芷身后的狼站出来,冷冷道:“果然父子都是一路货色,这一招过河拆桥玩得可真是漂亮。”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朕滚!”又转身看着君芷,“没了老七,也有老三,你也滚,带着你的人,你的妖术,滚。” 君芷心中麻木,近来死别经历得多了,对于这样的气急败坏上蹿下跳的活人,反倒没什么反应。因此淡道:“我此次离去,再也不会回来,所以当然要在我那未央宫中,歇好了为止。” 话不过是赌气这样说,可君芷带着狼回宫是要和倚翠告个别,就好走了。偏生长乐宫有人来报宁妃病危,因七皇子出事,皇帝顾不过来,只分了一个太医前去照管,十二公主更是日夜啼哭,君芷只去看了一眼,又早已不忍离去,留在病榻前侍奉了几日。想来是天不假年,红颜薄命。自古美人与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不到半月,宁妃竟然薨了。 把个小十二哭得死去活来,闻者泪下。 而长乐宫外,七皇子毕竟还是疯了。 世人都说是君芷给他下了蛊。 寄予厚望的儿子一跨,皇帝暮年之人,支撑他的精神支柱便倒塌了,很快也缠绵病榻。 所以决定将小十二托付给她母舅家,人好回瀛洲山的君芷,再度被耽搁在宫里,在皇帝榻前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