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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半空中重重摔下，滚落在地。 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忍不住像伊芙那样嚎哭出声，但他死死咬住了牙，甚至还想反抗。 他意识到一些记忆正被迅速篡改，也意识到一些无法逆转的变化正在他的双眼发生，虽然缓慢，但那光芒就像是逐步入侵的传染源，等光芒将他的眼睛改造完成，还会从眼睛开始向他身体的其他部分蔓延。 从眼睛开始，真正走向非人。 他明白为什么伊芙说廖沙再也无法标记自己，因为等光芒蔓延到他的后颈腺体，即使咬破腺体注入信息素，那些信息素也会被视为低等生物的入侵细菌，身体会自动将它消灭。而伊芙所说的无法使他受孕，也是同样的道理。 而这光芒是天外生物本源的精神力，他根本无力阻挡。 所以，必须赶在那之前…… 年轻伊芙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看向正在接近的征服号，消失在原地。 顾长安咬紧牙关，一边用自己的力量极力抵挡那光芒的入侵，一边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爬向谢廖沙。 “廖沙。” 谢廖沙遭逢剧痛，已经昏了过去，无法苏醒。 顾长安强行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呼唤谢廖沙的内心，谢廖沙在茫然和剧痛中，睁开双眼。 他不是完全清醒，也无法认知自己正处于什么状况。 他只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悲伤与疼痛。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命令他“廖沙，廖沙，标记我。” 他从来都不喜欢跟人接近，更不要说标记哪个omega这种事，他根本不感兴趣。 但他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就选择了服从。 那个人的后颈，在他的唇边。 他张开紧咬的牙关，伸出狼牙，用尽全身气力，咬破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怀中温暖的躯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廖沙。” 顾长安抹去年轻人无意识中落满脸颊的热泪，然后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年轻人的身上。 见证无数悲喜的莫斯科红场，默然矗立。 整个地球无声无息。 暴风雪与茉莉花香交织成冷香风暴，在这风暴中，一对年轻人安静地昏睡在地，他们也许刚刚失去了他们的爱情。 第60章 伊芙缓缓转过身来。 她的脚边，昏迷着和谢廖沙、顾长安一样被修改了记忆的两个人。 唐和张伯伦甚至没能察觉到她的到来。 那具丑陋的半人半蛇尸体, 已经化为齑粉, 消失在宇宙中。相关记录, 也已经被修改。 出于对那位不幸士兵的怜悯, 伊芙没有彻底抹去他的存在, 只是将他的半人半蛇尸体与影像记录抹去，留下了他在岩壁上记下的遗书，当然，其中提到北野光的部分, 都被伊芙清除得干干净净。 搜寻四人组不会记得顾长安的异状，只会记得他们四人合力通过了1、2星球, 之前在空无一人的3星球降落, 找到岩壁上的遗书，同时唐和张伯伦发现了信号模拟器，证明是虫族在捣鬼。然后他们为了证明遗书上关于3是火星的记载，转道地球,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正要启程返回类地球。 此刻，她的身体，只剩下主躯干和头部还在发光，失去光芒的四肢，不仅毫无生命力的垂挂在躯干上，还像是在迅速衰老一样干瘪起皱。 她为修改这些人的记忆和证物，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北野光的失败，是北野光的错误，也是她的错误，她已经改正了，北野光也知道错了，他们都为人类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为什么这些人非要揪住以往的一点错误不放呢？ 她当然不能任由他们这么做。 忘了北野光，并不会影响什么。 她的孩子还是解开星舰失踪之谜的英雄，而他觉醒的强大实力，将在人类与虫族即将到来的战役中声名鹊起，她的两个孩子必将消灭那些恶心虫子，顾长安的非人实力将得到所有人类的敬畏。 然后，顾长安会作为保护人类、带领人类重返地球的神明，被永远铭记。 而她，自然也会作为一名无私的孤儿院老嬷嬷，同样被记载于史书。 她从不想从人类那里索取任何报酬，她只希望人类记住她的名字与付出，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一代代人类仰望着星空，向天空祈求神明的垂怜，她来了，人类却又表现得忘恩负义。 她是本体一时兴起分离出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她不得不来到这里，她将自己一次次塞进恶心的低等人类躯体，被躯体的本身人格思维一次次污染，留下这些难以忍受的副作用——无用的人类情绪。 现在的她，已经被这低等沙箱污染得污浊不堪。 她想立刻离开，却又不甘心，即使她十分清楚，这种“不甘心”根本就不是本体会出现的情绪，本体根本不在乎这些渺小的东西，这只是她被这低等沙箱和人类躯体逐渐同化的结果。 所有的这些，包括愤怒、惊讶……这些情绪，都是不 必要的。 她不明白为何她的孩子，她精心制造并抚养长大的孩子，竟然愚蠢到无法明白这一点。 可她心里也清楚，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她被人类思维进一步同化的明证。 一部分的她感到厌倦，但很快又被对顾长安的愤怒与失望占据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