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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将县衙小院看了好几眼。 “在河滩边!”板凳领着夏焉急急前去,路上讲述前情,“我们出来以后逛了一会儿大街,正巧遇上巷口卖小食那几家的孩子,就一块玩了。” “最开始玩跳高,就是两棵树之间拉一根绳,人从绳上跨,只要有人能跨过就升高,跨不过的就算输,每轮赢的人要打输的人一拳,打哪儿都行。大个儿腿长,不管绳子怎么升高,他都能一下就跨过去,一开始还好,但后来绳越升越高,除他之外所有人都过不去了……” 夏焉懂了,即是说程熙不仅从头到尾没输过,还能一个人打所有,而且是一直打! “程熙怎么打他们的?”夏焉自然不信程熙会欺负小孩子,但如今情形特殊,总要先问清楚。 板凳道:“大个儿可好了,打人轻轻的,跟摸人似的,还一直笑!他玩得可高兴了!平时我俩玩他虽然也高兴,但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 夏焉有点理解,程熙现在是孩童心性,渐渐不怕生了,自然就喜欢扎堆凑热闹。 “那然后呢?”夏焉急问。 “然后他们就不依了!”板凳说,“他们说总是大个儿一个人赢不公平,不玩跳高了,改玩钻低!就是所有都跟跳高反着来,而且只能弯腰,不能曲腿不能蹲更不能趴!大个儿很快就输了,大家就都来打他!他还是很高兴,可能觉得输赢没什么,能玩就行!但那些人明显怀恨在心,故意狠狠打他,有的还捡石头砸,还让大个儿蹲下来打脑袋!他们人多,我说不通,也打不过,就赶紧回来找大人您!” 夏焉一路呼哧呼哧上气不接下气,只恨自己不会轻功,平时锻炼又不够! 板凳比他体力好,一溜烟儿窜没影儿了,过一阵儿后又一溜烟儿窜回来,拽住夏焉袖口拉着他跑,边跑边喊:“大人快快快!情形不对!快点儿!” 夏焉心下咯噔一声,脑海中出现了程熙被小孩子们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血流成河的场面,他更加拼命地跑,到达河滩附近,都准备好冲上去救人了,结果却是一愣,猛然站住,眼前的情景令他大为意外—— 十步外的空地上,两棵树上栓着一根到成年人大腿处的绳子,程熙不仅没有被打,反而稳如泰山地站着,一手向下按着一个孩子的脑顶。那孩子怎么使劲儿都挣脱不了,胳膊腿短,无论如何踢打也挨不到程熙,其他孩子站在旁边,害怕地不敢上前。 “小毛是他们几个的老大。”板凳拉着夏焉躲到树后,一指被程熙按住的男孩,露出一脸“你看情形不对吧”的表情。 夏焉一边猛喘,一边有些乐:难道这就是个儿高腿长的好处? 那边小毛发力挣扎,程熙岿然不动,认真道:“你们曲腿,犯规了。” 夏焉:“……” 程熙又道:“你们先前也曲了一次腿,我看见了,但是没说,你们不改过,还再犯。” 夏焉:“…………” 完了完了,程大公子要教训人了! “犯规要罚双倍,是你说的……”突然,突然一愣,看看周围几个孩子,神情懵懂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们是故意欺负我,不是真心同我玩。”程熙的神色暗淡了,就连输了游戏被打他都是高兴的,此时却极度失落而委屈。 几个孩子紧张地相互看看,心想程熙看出来了,定要打人报仇,结果程熙却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松开手放了小毛,转身垂着头,难过地走了。 “程熙!” “大个儿!” 夏焉和板凳从树后跳出来。 缓慢走着的程熙抬头,露出惊喜。 “……好哥哥!”他跑向夏焉,又看板凳。 板凳骄傲道:“我回去给你搬救兵了!” 虽没听过“搬救兵”这个词,但他理解板凳的意思,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 板凳走向小毛他们,双手叉腰趾高气昂道:“大个儿是咱们新任县大老爷的弟弟!你们居然敢欺负他!” 小毛他们吃惊地看向夏焉。 县里来了个年轻又好看的新任大老爷的事他们听说了,又知道板凳娘在县令院里做活,心想定然不假,一时害怕地连忙背手站好。 夏焉便故意板起面孔走过去,道:“既有规则便该遵守,若觉得规则不合情理,提前商量修改也可,存心欺负人则万万不行,这回……”扭头看程熙,见他已是无所谓的模样,便道,“只要今后不再犯,这回道过歉就算了。” 数脸恐惧、以为要挨板子或上刑具的孩子们登时一喜,纷纷道“谢谢大老爷”,并一个个过来给程熙道歉,有的还说了些以后还一起玩儿、再也不欺负人的话。 夏焉令他们散去,仔细将程熙从头到脚检查一遍,拍去他衣上的灰尘,又去河中浸湿巾帕,轻敷他额头的一块淤青。 “疼么?”夏焉踮起脚,对着淤青轻轻吹气。 程熙下意识扶住夏焉的腰,摇摇头道:“不太疼,他们劲儿不大。” 回家路上程熙明显意犹未尽,好奇地各处都想看。板凳嫌他走得慢,自己先跑了,夏焉便与程熙悠闲地逛小吃摊和小货摊。宣梧县货品的种类样式自是远远不及京城,但经过夏焉这段时间的努力,已规整了不少,起码不像初来时那般脏乱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