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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节

    众人齐齐应声,“是!”

    第八章 民情(二更)

    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这一日聚在一起,也在谈论老南阳王奉召入京之事。

    楚宸叹气,“自从小安儿一走,这京城感觉都不热闹了。小安儿也忒没良心了,好歹相识一场,离开京城的时候,连吱一声也不曾,离京都一个月了,她愣是没让南阳放出一点儿消息。”

    “当日安小郡主不辞而别,定然是迫不得已。”江云致道,“如今老南阳王入京,消息不是已经传遍天下了?待老王爷入京,这京城怕是又要热闹了。”

    “老王爷的消息是有了,可是小安儿那个家伙,还没有消息啊。”楚宸百无聊赖,“还有顾轻衍,只知道他去了南阳,却是也没消息无从得知他在南阳做什么。”

    “陛下比我们更想知道南阳的消息。小郡主这一个月来封锁了南阳的消息,我们不知道,别人同样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若是南阳还能如以往一样任人随意探查消息,那么,南阳离倒下也不远了。如今正说明,南阳城比我们想象的要固若金汤。”苏含道,“我们镇北王府,做不到这一点。”

    最起码,镇北王府拦不住皇帝的大内侍卫,也从来没挑战过将陛下派出的大内侍卫都绞杀了是什么后果。

    不止镇北王府,普天之下,除了顾轻衍倾巢出动安家暗桩在皇宫内与禁卫军动了手外,也就只有安华锦,才敢杀了皇帝的心肝儿花似玉,绞杀了皇帝派去的大内侍卫,当皇帝发布的海捕文书通缉令视若无睹,堂而皇之地回了南阳一切照旧地过日子,且下令封锁了南阳所有对外消息。

    除了顾轻衍和安华锦,换个人,这些都做不到。

    楚宸懂苏含的意思,哈哈一笑,“南阳百万兵马,多年来,朝廷才给南阳拨多少款养兵?全靠安家自己养兵守护大楚边境,这就是底气。她的脾气就是翻脸了,也不怕没底气对上陛下。而我们善亲王府不行,善亲王府依附于陛下,广诚侯府也是,镇北王府比我们两府要好些,有兵有马,固守一地,你家老子镇北王狐狸似的,比安家人的一根筋要精明许多,所以,这么多年,朝廷的供给可没断过,陛下又不对你如何安排束缚,你惹不着陛下,镇北王府自然也犯不上得罪陛下。”

    苏含叹了口气,“正是因为有南阳王府这个高个子在前面顶着,镇北王府才一直以来不被陛下忌惮。若是没了南阳王府,首当其冲,便是镇北王府。”

    “所以说你爹是狐狸呢!当年南阳王世子妃挺着大肚子前往镇北王府借兵,就算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你爹也会借兵。南阳王府倒下,镇北王府又有什么好处?”楚宸啧啧一声,“这么多年,南阳一桩接一桩的事儿,反观你们镇北王府,倒是太平安静。”

    苏含一笑,摇摇头,“安家人耿直,先皇们时期也就罢了,但当今陛下做皇子时,我祖父那时还在,便提醒我父王,当今陛下若是坐了大位,镇北王府若是一直想安平,那就要改改生存之道了,当要对陛下献功。何为功?陛下好女色啊。我父王虽然狐狸,但谁又不是迫不得已?正是因此,这么多年,朝中清流们没少在背后给父皇上眼药,言谈话语背后看低父王,至今镇北王府的口碑不如南阳王府,所谓有得必有失。”

    “这么说来,镇北王府也不容易了。”江云致笑起来,问苏含,“你何时回漠北?”

    “等南阳王入京,我瞧瞧老王爷,便打算回去了。”苏含道,“我对老王爷好奇已久。”

    “比当初对小安儿还好奇?”楚宸转过头。

    苏含哈哈一笑,“差不多吧!我对安小郡主好奇,是因为他三年前揍的你三个月下不了床,真是把我好奇死了。后来我娘又跟我说曾经儿时有过口头婚约,我便更好奇了,想瞧瞧她的样子,看看是怎么样一个女子?我娘说南阳王世子妃当年可是个天下有名的大美人。”

    “那你见了人后呢?”楚宸问。

    苏含欷歔地摇头,“一点儿想法也没了,她太厉害了,顾轻衍也太厉害,那两个人厉害到了一起,不就是天生一对吗?”

    楚宸哥俩好地靠在苏含肩膀上,似乎找到了知心人,大为诉苦,“哎,兄弟啊,我告诉你,你及时悬崖勒马,将好奇收了回去,没变质,那就对了。不像兄弟我,一头栽了进去,如今,心都死成死水一潭了,不但如此,我在宫宴那日,还咬着牙帮顾轻衍,如今好盼着他们好。”

    苏含闻言奇怪地问,“我早就想问你了,安小郡主将你揍的三个月下不了床,你不是该恨死她了吗?怎么还……”

    爱的要死?

    楚宸听到他问,差点儿哭了,“我跟你说啊,她当时服用了百杀散,神志不清,若是寻常人,服用百杀散,早就跟一把杀器一样受百杀散支配了,而她却不是,她将我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后,便自己左手拿着剑与自己的右手打,直到也把自己打的筋疲力尽只剩一口气,才作罢,生生忍着没结果了我。那时啊,我躺在地上,看着那个小丫头,觉得她漂亮极了,尤其是一手双手剑,可真是绝了。”

    苏含:“……”

    难怪!

    江云致在一旁听的感叹,“安小郡主的确是个不寻常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天下少有。”

    “可不是少有吗?天下有几个安家?有几个安华锦从记事起就被带去了军中一呆十几年?也只有南阳军里长大的她,才养成了这么个人儿。”楚宸嫉妒又羡慕地说,“顾轻衍那张脸,可真是得上天眷顾,若非他那张脸,我也有机会。”

    苏含:“……”

    江云致:“……”

    顾轻衍那张脸,天下还真是无人能及。不,有一个人也许能及,王家的六郎王岸知,可是王岸知的性子实在太邪性,一般人消受不来。

    京城人都掰着手指头等着南阳王入京,南阳距离京城骑快马七八日的路程,正常行路半个月,南阳王本来吩咐让人正常行路,天明启程,天黑落宿,半个月自然会到了。

    但是顾轻衍建议,“安爷爷,您多年没出南阳了,不想沿途好好地赏赏风景,看看你守卫了一生的大楚百姓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和生活吗?赶路不必那么急的,反正陛下召见您,也没别的事情,就是小郡主治罪一事,何必太赶?”

    老南阳王一下子被说的心动了,“行,就按照你说的行路,我还真想好好看看安家守护的大楚百姓,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这一走,就多走了半个月。

    老南阳王从南阳启程时,九月中旬,到了京城,已将近十月中旬。

    京城的人都等的头顶上都快长草了,才等到了老南阳王车队进京的消息。皇上更是等的没处发脾气,对王岸知问,“你说,南阳王这是什么意思?还沿途赏起风景来了?”

    “老王爷是体察民情,沿途看看百姓们过的好不好,据说这一路,大多时候,都是住在了农家,吃农家饭,睡农家炕,百姓们可欢迎了,一路相送,老王爷的声望很高啊。”王岸知道。

    皇帝脸色难看,多少年了,天下百姓有多少人知道当朝天子是谁?又有多少人知道南阳王是谁?知道当朝天子是谁的人,怕也就是十之一二,可是知道南阳王是谁的人,怕是三岁孩童老弱妇孺都知。

    皇帝一时气哽住,半响没说话。

    “陛下也不必着急,老王爷再慢,总是在往京城走,早晚会到的。”王岸知劝说。

    皇帝沉默地点点头。

    他已经在想,就算老南阳王入京,他能奈何得了他吗?他扣下南阳王,安华锦会受他威胁来京被他治罪吗?若是不行,该怎么办?

    这样想着,他问王岸知,“若是安华锦依旧不来京治罪,朕不能杀了南阳王,又该如何?”

    王岸知心想原来您知道啊,既然如此,何必揪着不放?一个花似玉而已,死了就死了,不就是杀个安华锦吗?多的是机会,何必闹的天下皆知。

    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陛下,走一步看一步,总有法子。”

    皇帝只能作罢。

    第九章 驳回(一更)

    南阳王这么多年的确没有好好看过大楚百姓们的生活境况。

    有安家镇守大楚边境,为大楚百姓们竖起一道太平的屏障,这是安家人为大楚百姓们做的最有力的支撑。安家人只管镇守边疆,不涉足大楚内地民生,但他以为,大楚边疆安稳,百姓们自然该是安平富足的。

    当今陛下不是一个多么勤政爱民的皇帝,疑心大,但也只是针对安家,他还是宽和爱民的,虽没有什么大作为,但也没苛责百姓们怨声载道。

    老南阳王一直是这样想的,直到,顾轻衍让他沿途多看看风景,顺便也看看他守护了一生的大楚百姓们的民生,他亲眼见了,才知道,原来,百姓们真实状况,没有他以为的过那么好,有的人的确安乐富足,但也只是少数人,多数的百姓们,都过的很苦,食不饱腹,衣不蔽体。

    老南阳王震惊了,不敢置信,问顾轻衍,“怀安,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顾轻衍温声说,“若是我没有出京前往南阳沿途十八千里走这一趟,我也不知道百姓们真实状况竟然是这般,直到月前与小郡主离京前往南阳这一路所见所看所闻,才了解了七七八八。”

    老南阳王看着他。

    顾轻衍叹了口气,“咱们这位陛下继位二十年来,处理政务,若是让我评一句,那就是无功无过,但是,奈何每一年大大小小,都有天灾人祸,陛下本人尚求无功无过,那么下面的朝中官员呢?效仿陛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一来,天灾人祸虽然治理了,但也没妥善到最好的治理,所以,百姓们长年累月下来,疲于应对,日子便越来越艰难了。”

    老南阳王闻言沉默下来。

    “陛下住金屋华殿,琼楼玉宇,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玉液琼浆,不曾出京到民间体察过民情,官员们惯于阿谀奉承粉饰太平,陛下自得自乐,觉得只要南齐南梁不侵犯,大楚边境安稳,臣子们乖顺没反心,百姓们安居乐业,天下就是太平盛世好极了。他也会被后世人称赞一句仁德之君。”

    老南阳王哼了一声。

    顾轻衍笑笑,“京中太繁华了,皇宫更是集天下繁华之最。陛下空有对江山对臣子的掌控欲,却没有更大的强国野心,这么多年,只防着南齐和南梁侵犯大楚,却从没想过要主动去打南齐和南梁。”

    顾轻衍话落,又补充了一句,“我去南阳时,路上也很是奇怪讶异百姓们竟然如此现状,便问了小郡主,这一句话是小郡主对我说的原话。”

    老南阳王又哼了一声,“臭丫头,乳臭未干,便想着主动攻打南齐和南梁了,哪是那么容易的?那两国素来穿一条裤子。岂是我们大楚能打的了的?”

    “我当时也说了与老王爷您差不多一个意思的话,但小郡主却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而陛下,阴谋诡计多,却从来不用在想这个上,只想着对付臣子。大楚幅员辽阔,周边除了南边盘踞的南齐和南梁强大外,东边很多小国,依附大楚,岁岁纳贡,年年称臣,南齐和南梁能联合,为何大楚就不能联合其余小国?虽然小国国力小,但也不是无兵无马,这么多年,享受大楚庇护,一直休养生息径自繁衍,到了如今,大楚的确依旧高高在上,但附属小国就差成脚底泥了吗?不见得。”

    老南阳王这回倒是点头,“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若是大楚的下一代再没有一个励精图治的君主,那么,大楚江山还能支撑多久?百年怕是难。”顾轻衍轻叹,“安爷爷,您不必难受,安家对大楚百姓来说,已做的极好了,如今百姓们这般状况,不是安家的错。”

    老南阳王心中的确很是难受,安家一直支撑着镇守边境,不让南齐和南梁侵犯大楚一尺一寸土地,以为把百姓守护的很好就够了,可是谁知道,事情远没有如此简单。

    “治国之道啊。”老南阳王也叹息一声,“我老了,就算有豪情壮志,也都无用了。怀安,你正值好年华,大有可为,这天下啊,还是要靠你们这一代来图强,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为己任。”

    顾轻衍点点头。

    他忽然想起,他曾经年少时,也是有过志向的,那个志向在这一刻忽然清晰起来。彼时,他面前还有一个人,身怀忧国忧民之心。

    他静站了片刻,回过神来,温声说,“安爷爷,快到京城了。”

    老南阳王点点头。

    老南阳王走了一个月,在十月二十这一日到了大楚京城。此时,距离安华锦杀了花似玉惹得陛下大怒要对她问罪那日,已过去了七十天。

    若不是陛下闹的动静这么大,七十天足够百姓们把这件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但因为陛下不依不饶,这件事情虽然过去了七十天,反而更让人瞩目了,尤其是南阳王入京分辩,更是将此事推向了一个新的方向。

    很多人都揣测不知老南阳进京是好还是坏,好奇这件事情该怎么收场。

    老南阳王的车马距离京城还有半日路程时,楚砚在七皇子府内派人向宫里递了两个月以来的第一封折子,请旨出城去接老南阳王。

    皇帝看到了楚砚的折子,不想批准,这个儿子他如今一点儿都不想看见,若是他但分像他些,也不至于让安华锦这个他送到他嘴边的肥rou跑了,且还牵累花似玉和她腹中的皇嗣被杀,他身为皇子,一点儿也不为君父分忧,简直大不孝。

    可是老南阳王毕竟劳苦功高,为大楚立下赫赫战功,身份摆在那里,理当有人去迎,的确是楚砚去更合适。

    可是,他实在不想放楚砚出府。

    正在他不想批准又为难时,敬王来到了南书房。

    敬王是闻风来的,见皇帝脸色不好,心里便有了谱,试探地问,“父皇,您可是为了七哥上的折子而为难?您既不想放他出来,又不想南阳王的身份不派人接应落下话柄?不如儿臣替您分忧可好?”

    楚澜这一阵子的确是为皇帝分了不少忧,让皇帝很是有时间缅怀花似玉。

    皇帝对楚澜很是满意,最起码,这是个最听话的孩子,他指东,他打东,他指西,他打西,他沉声文,“你能如何为我分忧?”

    “父皇下旨,派我出城去迎接南阳王,儿臣是您的儿子,身份上也是够了。礼数上也挑不出错来,不是吗?正好也告诉南阳王,您虽然派人去接应他了,但安小郡主未缉拿归案之事您是十分不满的,对七哥,也是不满的。这也算是个下马威?”楚澜看着皇帝,“父皇,您说呢?”

    皇帝深觉有理,烦心一下子解除了,扔了楚砚的折子,对楚澜吩咐,“好,朕命你去接应南阳王,今日朕先不想见他。他能在路上走了一个月,朕也不能急哄哄的见他。”

    “父皇说的极是。”楚澜附和。

    皇帝对他摆手,“好了,你去准备吧。”

    敬王如愿地得了这个差事儿,出了南书房。

    楚砚没等到宫里批阅的折子,便知道皇帝驳回了他的请旨,不会放他去接应南阳王,这倒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儿,倒也没有什么失望的。

    府外的消息传出,敬王得了圣旨,奉旨出城迎接南阳王,七皇子府的幕僚们对看一眼,都叹了口气。敬王实在是太会见缝插针了。只能盼着老王爷来京后,别太忍让了吧,否则,他们殿下不知要思过到什么时候。

    一个月时,他们心焦慌乱,如今已两个月又十天,反而也被磨了性子,遇到事情都不那么激动了。

    半日后,随着老南阳王的车马来到城门,沉寂了许久的京城,似乎霎时也热闹了起来。

    第十章 迎接(二更)

    南阳王的车马来到城门,迎接他的敬王一刻不多一刻不少地正好来到城门迎接,半丝都没提前等候,拿捏准了这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