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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第54章

    桓崇面无表情, 他那双眸子黑漆漆的, 就一动不动地端详着站在原地的她。

    可怜他手底下的那张花帖, 挨了这么重重的一掌,几乎快被压进书案里去了。

    司马衍喜欢书法, 其中尤擅草书。但这次在给她写花帖的时候,许是为了凸显郑重之意,他特意用了蚕头燕尾的隶书,而且在最末的落款处,留下了独属他名字的那个“衍”字。

    所以...这人是看了司马衍的留书,不问因果,就要来治她的罪咯?!

    无忧气得完全不想理他!

    ... ...

    四处看了一圈,不止不见云娘, 连其他人的影子都没见一个。她便知晓,这人定是把仆役们都打发去了。

    无忧脚步轻移,一转身, 绕到旁侧的妆台前。

    她对着那铜镜, 慢条斯理地卸下头上的数支珠钗, 完后再往大大的镜里一瞥, 却见那人不知何时竟站起身来,盯她的那双眼睛也慢慢地眯了起来。

    无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微微扬起下巴, 仿佛审视妆容一般,“四月芳菲。梨花未落,海棠初开, 还有藤萝盛放,绣毬结团。白得红的,紫的蓝的,五颜六色,能将人的眼睛迷了去...”

    顿了顿后,无忧双眼一弯,即刻笑道,“夫君以为,外头的花,又怎么会不好看呢?!”

    ... ...

    她的嗓音清亮,还带了些女子的绵软之意,好听得紧。

    可桓崇听了,只觉得自己两侧的头筋嗡嗡直跳。

    军中难得休沐,此番他还是因事回到建康。若是以往,管外面天黑天明,他定是要连夜赶回军营去的,可不知怎地,这次他打马之后,再一抬头,竟是鬼使神差地行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残阳的余晖,铺满了半边天。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又在家里忙些什么?

    老马最是识途,他身下的坐骑知道眼前有地方可以休息,已然是蠢蠢欲动。

    桓崇紧紧地牵住那马缰绳,却是难得地迟疑了一下。

    最后,还是那几名守门的侍卫听到外面的声响,出来查看,这才万分惊讶地见了自家郎君,“郎君回来了?!”

    桓崇应了一声,他面不改色地下了马,再入了内。等经过几人身旁的时候,他仿佛不经意似地问了一句,“她呢?”

    那几名侍从呆了一呆,待见了桓崇横来的视线,这才意识到郎君口中的那个“她”,正是他们的县主。

    “郎君,县主出门去了。”

    “去哪里了?”桓崇的脚步一滞,道。

    “县主回了青溪。”那牵马的侍从回道,见桓崇的目光不善,他赶忙又道,“县主一早就走了,估计不久就能回来。”

    青溪,便是曹宅。

    所以,她今天是回了娘家?

    桓崇点了点头,大步走回了后院。

    ... ...

    女主人不在,后院安静得很,正屋的房门也是紧紧关闭的。

    桓崇缓步上前,伸手一推,那房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这才短短的一个月,屋里的一切都似乎沾染上了她的气息。

    ...除了他这个名义上的主人,实际上的外人...

    桓崇轻轻放下门帘,将手上的剑往墙上一挂,再掌起灯,绕过屏风,他连鞋都没脱,就斜歪着俯倒在了那张床上。

    大床里侧,在她时常躺着的位置,还残留有一丝淡淡的香气。

    ... ...

    暗香缭绕,散之不去。

    桓崇闷在那处被褥上,鼻尖大肆地吸了两口,心中却突然感到一丝隐隐的憋屈。

    ...她明明是他的妻子,他却不能亲近她!

    她不在,他居然只能像个做贼的登徒子一般,靠嗅吸美人残余下来的香气缓解心中的燥郁。

    那味道,越闻越是勾人;那思绪,越想却越是郁卒。

    桓崇揉揉头xue,翻身坐起,忽听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郎君?!”云娘掀开门帘,绕过屏风,见了屋中正立的他,忙吃惊地行了一礼,“方才听报,说郎君回来了。县主今日一早就...”

    桓崇皱了皱眉,道,“我知晓了。”

    云娘见他情绪不高,又道,“县主稍后便回。郎君若是不急,不若一会儿县主归来,再一道用饭?”

    桓崇低声“哼”了一句,冷声道,“等她回来。”

    “你下去吧。”

    ... ...

    侍婢们都走了,屋内复归宁静。

    桓崇的视线四处转了转,略过妆台,再落在书案,他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书页最上面的那张花帖。

    他清楚得很,若非生了个女儿身,他敢肯定,依曹家无忧这个广交好友、不避士庶的大方性情,定能成为继她父亲曹统之后的又一大名士。

    ...也不知她们这些好摆弄文辞的女儿家,平日里都互相赠写些什么东西。

    桓崇饶有兴致地坐到书案前,顺手将那花帖打了开来。

    墨迹深深。

    短短的三两行字,并不长。

    一目数行,很快就看过去了。

    “...唯乞与卿共此一会,不负韶光。衍”

    尺书虽短,情意绵长。

    桓崇那捏着花帖的手都微微发起了颤,他几乎是强忍着怒火,才没把那张帖子捏得稀烂。

    ...都成了婚了,司马衍对她,依旧是这么的心拳拳、意眷眷!

    桓崇方才压下去的那团火苗,“腾”得一下,窜起来有数丈之高。

    ... ...

    今天和阿父去见那竺和尚,无忧的衣装都很素简,哪里又化了什么妆?!

    ...不过是讨厌他自说自话间,就给她定罪罢了!

    见那人识趣地住了嘴,无忧便再不睬他。

    她站起身来,想要出门去喊云娘,不想走了还没两步,桓崇就像头豹子似的,猛地一下从后头将她揽住,并一把抄起了她的腰。

    眼前天旋地转,无忧不由叫了一声,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仰面躺倒在床上了。

    这张床,这个姿势...不免让她回想起新婚那夜来...

    无忧心中一惊,慌忙中想要起身。不料桓崇像对待砧板上的鱼似的,他将腿一屈,将身一压,直接伸手钳制住了她的一双手腕。

    面前的男人,双眸赤红,似乎沾染了无尽的血光。他用另一手轻抚无忧的脸蛋,待指尖落到她脖子下面的时候,突然一下用力,只听“嗤啦”一声,她那身轻薄的衣裙便碎裂开来。

    这...又与那夜完全不同了...

    若说那夜,他的行事,多少还带了小心的怜惜。

    现在,他几乎就如一头野兽般完全凭借本能,想要将她吞吃入腹了。

    ... ...

    。。。 。。。

    ... ...

    桓崇这一套大力地搓弄,把无忧折腾得既痛苦又无力。

    直到他现在停下,她方能匀出来一口气。

    眼睛里有泪,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她尽力含住泪水,还是那双晶亮的眸子瞪得圆圆的,道,“桓崇,你混蛋!”

    “天下间,难道只有你与司马衍才是男人?!我曹灵萱便是再自甘下贱,也不会掺和在你们之间!”

    女郎无惧无畏,便和他那般对视。

    桓崇的动作顿时僵住,盯了一会儿,他眼中的赤红,也如潮水般渐渐褪去。

    喘息几声,他低低地呼出口浊气,道,“你...今日,没有去那赏花宴?”

    无忧含着泪,却是骄傲地翘起那只精巧的下巴,对他露出个万分轻蔑的笑容,“我随阿父去听那竺和尚辩经。外面屋中,还有阿父让我给你带得一坛子酪酒!”

    ... ...

    桓崇呼吸一滞。

    这句话的威力,不啻于被她照脸甩几个巴掌。

    他的嘴巴,先是讷讷地动了两下,而后紧紧地抿了起来。

    片刻后,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忽地一下从她的身上弹起,再掀开旁边的被子,一把覆到了她的身上。

    无忧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却见那人身形狼狈地从床上滚了下去。

    临出门的时候,他的脚步似是略微顿了顿,可短短一瞬过后,他便迈开大步,跨了出去。

    无忧眼中浅浅的那点泪,终是没有滴落下来。

    ... ...

    桓崇刚走,外头的廊上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云娘匆匆进门,怪道,“晚饭都好了,郎君怎么突然就走了?!叫也不回头,到底发生...”

    床上乱糟糟的,被子、衣裙...胡乱地萎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