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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昭的判断景修还是会信,但同时也有了一个疑惑:赵寄未死却不回凉州也不回传消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干想也没有结果,他决定先将赵寄很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刘玄,如此刘玄也不必那么悲痛了。 然而就在景修走出自己的书房门时,一道寒光突现,朝他的喉咙袭来。 危急时刻,一只手将景修往旁边一扯,躲开了刺客的袭击。 ——是景修的贴身护卫。 护卫救下景修后开始与刺客缠斗起来。 退回书房内的景修这时也看清刺客是个穿着黑色短衫的清瘦男子,腰、腿、手腕处皆藏着短兵或暗器,这幅打扮与当初百川商会凶案现场留下的两具尸体很是相似。 他差不多知道刺客的来历了。 刺客功夫不差,但景修的护卫比他更胜一筹。 十几招下来刺客非但杀不死景修,还被护卫逼得节节败退。 “退下。”一声冷冽低沉的命令不知从何处传来。 发现刺客还有同伙,护卫感觉不妙,正要抽身而退。 然而就在他与刺客错身的一刹那,一道银光闪过,护卫一怔,接着大片的血从他胸口喷涌而出,他双眼开始放空,人向后倒去。 这护卫是景修的心腹,从景修刚入世时就跟着他,武功虽不说天下顶尖,也是一流,如今被人一招所杀,出手之人又是何等的功夫? 就在景修为这利落的杀人手法惊骇之时,一个高挑的人影提着剑从血雾中缓缓走出,进入他的眼帘。 来者约莫三四十岁,相貌英朗,形容落拓,略短的黑发有尽力地束起,然而更多则散落下来,看着颇为不修边幅。 他穿着款式简单的黑色劲装,靴子与护腕里十分干净,武器也只有手里一把剑,但这样更让景修忌惮,甚至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 景修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这般激烈的打斗都没有引来府内其它人,看来他们也是凶多吉少。 男子站在门口,对被护卫打败的刺客冷声说了句:“出去。” 刺客一言不发地爬起身退出了书房。 清场后男子没有急着动手,只站在那里,似乎在等景修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身为谋国者,心性自然不能差,景修很快镇定下来。 他不会武功,自然不能和男子拼命,能救自己的唯有一张唇舌而已。 景修平静开口:“不知阁下排行第几?” 男子的回答很简短:“三。” 景修略意外,垂眼怅惋一叹:“原来是计良先生。修对先生仰慕已久,不料见面却是如此场景。” 计良心底也涌起许多情绪:悲凉、感慨、无奈,然而表达出来时只有四字:“计良也是。” “韩先生很记挂计先生。”景修提韩昭是想用旧友情谊打动计良。 不料计良摇起头:“我们没那么深交情,他找我是因为我的下落对他有用。” 暗卫都是薄情与薄福之人,能顾好一到两个在意的人就是极限了,没那么多关心分给旁人。 虽然否了景修的话,但计良也卸下了杀气。 他一甩剑上的血,归剑入鞘,伸出手示意景修坐下谈话,然后先行将剑随意往景修的书案上一放,坐了下来。 景修思绪飞快地运转着,计算着劝计良罢手的可能,不过他表面做的只是走到计良的对面,坐下。 “看起来先生身上发生了很多事。”这是景修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 韩昭口中的计良早已叛出了暗卫组织,如今却以这般面貌出现在景修面前,其中曲折不言而喻。 计良幽幽一叹:“是啊,好多。” “先生来此应非自愿。”这是第二句。 计良点了一下头。 “能和修说说吗?” 计良摇头:“不能。” 试图与计良拉近距离失败,景修心下一沉:如此防备,只说明计良杀他的意图很坚定。 “先生来此是因为修挡了徐先生的路?” 在不关乎自己的问题上计良倒也坦荡:“是啊。他斗不过你,所以只能杀了你。” 这话他半点面子没给二爷留。 二爷其人于算计人心一流,布局谋篇却是二流,至于治国安民,连三流也不够;所以遇上景修这样真正的安\邦谋国之才,他慌了。 景修又问:“那先生为何为虎作伥?” “为虎作伥?”计良反复咀嚼着景修的话,“这个词用得妙。” “你说为什么呢?明明伥鬼最初也是被虎吃掉的受害者啊……”计良迷茫地问景修,眼神透出言语难以表达的哀恸。 明明自己他自己已不得救赎,却还要作屠刀,伤害他人,为什么呢? 计良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宿命”。从他在山村遇到主子起,一生的批文就写就了。 所以,即使逃了半生,他最后还是回来了。就如同这把丢弃了两回,最终还是回到他手上的剑。 这样的眼神让景修无言以对,甚至没办法去怪罪。 虽不知具体内情,但他知道让计良如此迷茫与痛苦的根源已不是言辞能撼动的。 无法撼动压在计良心头的大石,也就无法说服计良放弃杀他。 景修不想死,少主大业未竟,威胁凉州的隐患也未除,他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