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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那声他过往再熟悉不过,和缓的呼唤:“祁岩”。 那便是他贯穿了整个少年时期,最美最好的梦。 可惜如今再也看不到,再也听不到了。 他再不能转头便看见那个人,然后洋溢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兴高采烈的跑过去了。 也不能扑进那个人怀中撒娇。 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那时的记忆有多美好,现在看来就有多讽刺。 祁岩实在想不明白,苍九云是怎么伪装出那种温暖美好的样子,来看他的? 祁岩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苍九云拿着这简陋的木雕珍而重之看着的时候,该是何种场景。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祁岩怔怔出神,再度思考起之前看着苍九云时突然冒出来,却不敢细想的念头了。 若是他再胆大一点,多和方哥哥说点什么,哪怕是表达出了一丝一毫的爱恋,是否如今就不会这般的痛入骨髓了呢? 但凡得到了一丁点的回应,可能他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了吧…… 苍九云是真的恶毒至极。 他撒了一个谎,却不愿骗他一辈子。 祁岩发了会呆,从袖中掏出匕首,照着那记忆中温柔的眉眼,一点点雕刻了起来。 去完成当年所未完成的杰作。 如今他的手艺已经熟练精进了不止一星半点,很快便刻出了记忆中方哥哥的美好模样。 祁岩雕刻完毕,扫了扫木屑,又将匕首收了回去。 ……苍九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祁岩坐在箱子上,一言不发的盯着木雕看了一整夜。 等到第二天天明,祁岩突然单手用力,将木雕生生捏碎了。 虽然这块木头保养得当,但到底只是块凡物,他稍稍一用力便整个开裂,进而碎成了粉末。 祁岩挑起唇角,自嘲一笑:现在再雕出来,又能送给谁呢? 送给苍九云么? 他站起身从箱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 该去看看苍九云了。 方云半夜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 他一醒来便感到周身诡异的不适,那处更是疼痛难忍。又因为被绑着没办法找到合适的姿势,显得更加难受。 但不知为何头脑倒不如之前那般混混沌沌了。 方云很快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那不是梦。 那时肌肤相贴的温度,仿佛在此时还在灼烧着他。 边上有小妖怪在守着,见他醒来要水,便去取了水,顺道又带了些吃的过来。 但不知为何不太敢靠近他,喂他喝了两口水之后便跑开了,只敢远远盯着他看。 更不要说给他解开绳子什么的了。 方云觉着自己侧躺着好歹碰不到伤口,还算不错,若是乱动压到了也不要指望这群妖怪能帮自己换个姿势,只会更加难受,因此便生生熬了一整夜。 祁岩踱步进屋的时候,正瞧见苍九云苍白着脸,咬着牙的躺在榻上。 他便轻笑一声,问候道:“苍宗主。” 方云一听到这种冷漠中带着丝调侃意味的语调,立刻就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猛地一哆嗦。 眼见装睡是不行了,方云睁开眼,尽量平静的看向对方。 祁岩走到榻边,俯下身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冷笑道:“不知苍宗主今日,可有什么想问我,或是想和我说的?” 再度肌肤相贴,便让方云再度想起了昨日那个从后面抱着他,毫不留情面,狠狠侵犯着他的祁岩。 以及那时对方口中凉薄的话语:“看到你不好,我就感觉好极了。是不是啊方哥哥?” 和那耳畔厮磨间的低语:“你觉得开心吗?” 方云的面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此时的祁岩周身阴冷至极,满脸阴郁,完全找不到丝毫过往的影子了。 冷的方云一哆嗦。 “我……” 方云迟疑的开口,却又很快没了下文。 昨日那场荒唐中,祁岩说过的话他虽没完全记清楚,但却有一句还仿佛残留在耳畔:我早就想对你这么做了。 梦里都在想。 方云想问这是什么意思,但却到底没问出口。 “嗯?”祁岩却一挑眉梢,“苍宗主是想问问你的护法吗?” 方云抿起毫无血色的唇,没说话。 祁岩见方云不否认,突然又不高兴起来了。 他歪了歪头,指尖用力在方云的唇上用力抹了抹,笑了起来:“苍宗主可真是个多情的人。” 他一捏方云的下巴,恶狠狠道:“你们落到了我的手里,就都是我的玩物,我想让你们活你们才能活。你有功夫想你的好护法,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你若是讨好讨好我,兴许我还能让你活的舒坦点。” 他阴冷冷的盯着方云看了片刻,见对方没什么过激反应,才目光稍缓,抹了抹方云的唇角又道:“苍宗主不是历来擅于伪装么?想来装装样子讨好我,对于你应该也没多难吧。” 方云听明白了他话中所暗示的含义:你之前装温柔好哥哥装的不是挺好么?骗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没看出来。 不如现在再装装。 讨好到了我,我就叫你非但死不了,还过的比现在好。 这话像是冰矛一般贯穿了方云的心肺,一阵透心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