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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南安王的主动离开

    沉默持续了断断半盏茶的功夫,直到小二哥走上来,笑呵呵的问:“两位谁结账呀?刚才走的那位公子可没结账。”

    南安王腹诽了一句王籍小气,把自己的钱袋子掏了出来,看了眼若无其事的阎良花,不禁笑了:“你好歹也当了官,总该请我喝一顿酒吧。”

    阎良花面无表情的说:“我不贪污受贿,家贫。”

    南安王只得做了冤大头,付了酒钱,嘀咕道:“从前也是这样,出去玩你比谁都欢,一到付钱的时候就跟个鹌鹑似的。”

    阎良花也不想这样,只是人穷志短。她每一份银钱都被吸到了身体里,就盼着攻击七阶异能,哪有钱出来付酒钱。

    南安王带点委屈:“我带你这么好,从前你总是跟我玩儿的,如今你只同他们一起玩儿了。”

    “据我所知,这个他们,一个是你堂哥,一个是你表哥。”一个白不厌,一个王子异。

    南安王:“大家族里头亲戚关系细枝末节繁杂,总不能真的只看血缘吧。”

    阎良花:“你在暗示什么?”

    南安王笑了起来,也不说话。

    阎良花觉得自个忙疯了,怪糊涂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眉心,说:“他们王家要起内讧。”

    白不厌登基,有王子异支持,王子异背后是王丞相。

    王家部分人觉得白不厌不够乖,不堪为帝,所以暗地里就开始做了另一手准备。准备所指的自然就是南安王。

    以王籍为标签,暗藏许多人,都是心存异心的人。

    “离他们远一些,不要掺合进去。”阎良花提醒道。

    南安王喝着酒:“这哪是我做得了主的?”他可是个无依无靠的傀儡。

    阎良花身子往前倾:“我怎么还觉得你乐见其成呢?你想当皇帝?”

    阎良花只是随嘴一说,南安王还认真的思考起来。

    他回答:“我的父亲是为皇帝而死的,所以我想上去看看,皇帝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让一个人赴死。”

    阎良花怔怔的看着他,确定的重复了一遍:“你就是想当皇帝。”

    南安王弯着眼眉笑着,他的眼眉上的尖锐,偏偏鼻梁嘴唇生的厚重,造成了一种精致和钝融合在一张脸上,不笑的时候眼睛吸引人显得风流,笑起来的时候又宛若一个孩子。

    他想当皇帝。

    每个人都做过皇帝梦,只是像他们这样凑得近的就知晓梦其实并不美丽。

    那就是乱糟糟的一团淤泥,往里头扎的人,除了莲花就没别的东西。

    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想着拯救,那南安王图个什么?图个想看看父亲为谁而死。

    阎良花觉得这个回答荒诞,“你想谋反呀,作为正义的使者,我应该消灭掉你。”

    南安王往阎良花身边靠了靠:“正义的使者该杀了所有人,因为每个人都不正义。白不厌比我坏多了。”

    “谁若总说世界无好人,我可以断定他就是个歹徒。”阎良花端详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从前没看出来,长得人模狗样,心还挺野。”

    南安王笑嘻嘻的说:“我快过生日了,你不如帮我筹谋筹谋,就当是礼物送给我。”

    “人心只能赢得,不能靠人馈赠。”

    “白不厌除了有你还有什么?”

    “有他自己争来的人心。”比如说陈平之,沈浮如,卫久,等等在替他卖命的青年才俊。

    旧秩序总是要让位于新秩序。

    白不厌在不紧不慢地建立新的秩序。

    南安王郑重的说:“他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看见我真诚的双眼了吗?”

    “意志薄弱的人不可能真诚,你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阎良花摇了摇头:“三杯酒下肚,你连天仙都敢挑战,还是老老实实去喝你的花酒找窑姐吧。”

    南安王叹息:“你从前和我最好了,早知今日,当初我就应该不顾母亲阻拦,把你娶回家去。”

    阎良花心想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暴力王妃打残王爷。

    她皮笑rou不笑:“要真那样,你的好日子才是到头了呢。”

    南安王:“你难不成还能谋杀亲夫?”

    阎良花勾了勾手指头:“过来我告诉你,我平时都是怎么对付白不厌的。”

    南安王把耳朵凑了过去。

    阎良花说:“有一次,白不厌出去喝花酒,忘记带钱袋子,让人来管我要;我把他的脑袋摁在了马桶里。还有一次,他为了一个花魁娘子和太守的儿子吵了起来,我把他关在了无数条蛇的房间。还有……”

    “你别说了,你竟吓唬我。出去喝酒忘带钱的是我,同人争风吃醋的也是我。”南安王打了一个寒颤,描述的真吓人。

    阎连花勾起唇角:“原来是你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既然都提醒了,那就想着千万别犯浑,否则前头那些例子就是你的下场。”

    南安王低着头,自暴自弃的笑了笑,语气有些轻佻:“像我这么没本事,只知道泡女人的纨绔子弟能对白不厌产生多大的影响?哪用得着你来恐吓我。”

    “保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被攻破的堡垒还叫堡垒吗?”阎良花可不喜欢那种多年好友反目成仇的把戏。南安王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去花天酒地,政治斗争不适合他。

    南安王抬起眼帘,眼底泛着一抹水润的亮光:“那要是我跟白不厌真发生了冲突,你帮谁呀?”

    阎良花毫不犹豫:“白不厌。我重色轻友。”

    南安王嘴角无语抽搐。

    阎良花道:“倘若你父亲那事是个心结,等我抽出空来,咱们两个就去挖了先帝的坟。”

    南安王知道私下无人,还是忍不住左右看看,小声说:“你真敢说,那好歹也是白不厌的爹。”

    阎良花:“我讨厌那个皇帝,白不厌要实在缺爹,我也可以当他爹。”

    南安王:“……”他抹了一把脸,敬了一杯酒,敬自己彪悍的好友。

    阎良花同他喝完酒,便提出回府,南安王送她,两个人上了马车。

    南安王有些怀念的说:“还记得咱们两个在琅琊郡时吗?我同人争风吃醋,最后还是抢下了花魁娘子,叫那花魁娘子坐在马车里,马车就这么一条街一条街的走,整个城都能听见那脆生生的嗓子。”

    阎良花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面,一言难尽的说:“难怪王子异总说咱们两个是狐朋狗友,不做正事。”

    南安王:“你们都是有正事的人,娶妻结婚生子干大事,就我孤零零的被抛下了。”

    “别这么谦虚,你可是王家部分人要推上去和白不厌打擂台的人。”阎良花看出他有些孤单,就说:“其实当皇帝一点儿也不好,白不厌未必喜欢,只是事到如今,别无他法。”

    南安王一直都没说话,一直到阎良花下车。他突然从窗口那儿探出了半个身子,用力地挥手:“花花,下次咱们喝桂花酿。”

    阎良花一回头,瞧见那人已经缩回了身子,马车启程。

    车里的人不争气地掉了两滴眼泪,胡乱地用手一擦。

    阎良花只当他是寂寞,并未深想。等着过两天,突然有南安王离京的消息。

    他上了道折子,说想回封地,白不厌前脚应允,后脚人就溜了。东西提前收拾好,装了三辆马车,吃喝玩乐连琴都带上,配了六七个丫鬟,十几个家丁,这一路可是不会太孤单。

    南安太妃因为身体不好,也就没折腾,根据小道消息,南安王上了折子溜走后,太妃才知晓他要回封地的事,据说咳嗽了好几声,还吐了一口血。

    长安城里对南安太妃身体不好的新闻已经不八卦,毕竟病病殃殃这么长时间,还是好端端的活着。

    就是南安王挑选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候离开,很值得揣测。

    有人私下说,南安王跟其父一样,都给兄长让路。

    老安王决绝,直接丢了一条命。他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也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家私底下议论的时候说起这话来难免带上些讽刺,好巧不巧让阎良花听见,她本就揣着一肚子心是窝着火的,当即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在军器监里同人吵了一架。准确的说,是单方面的教训。

    郝建立马道歉:“我也是听人说才说了两句。”

    阎良花淡淡道:“从前就和你说过,你想说什么我不拦着,但是别让我听到。”说罢转身离开。

    郝建嘴角无语抽搐,他真的是偷偷的说,也不知怎么着就被阎良花给听见了,好几次赶巧撞见他背后议论人。他觉得其实风水不好,或者冲撞到了什么大神。

    阎良花离开后,他旧态萌发,道:“这南安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要这么护着。听说监长很受世家子弟追捧,莫不是和皇上和王大将军的儿子都是一个关系?”

    周成道:“甭管那些,反正她的确有本事。”

    郝建嗤笑:“谁没本事,老周你不是也强化了弓弩吗?申请了一批精铁,还是大前年的事呢,如今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偏她要什么有什么,趾高气昂,还不是背后有男人撑腰,我可是听说她和王子异……”

    从前有关于阎良花的八卦都被信誓旦旦的做实,仿佛亲眼看见一般,但凡认识的男性都被编排成了姘头的位置。

    一个女人,就算再有本事也是女人,哪儿能清清白白的就开了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