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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德记得他们似乎因为临时涨价而被柯特妮骂过。 佣兵团的成员也看到了卡尼亚斯和希德。 他们沉默着从两人身旁经过,一个腿上挎剑的佣兵还视若无睹地往骆驼身上撞了一下。 希德皱眉,手指一伸,用泡沫光甲将佣兵的马软软地弹开。 骢马嘶鸣着改变了轨道,佣兵几乎要从马上堕下来。 “看看路,小不点!”他咒骂着。 带领着佣兵的男人将makou一勒:“学院派的牧师?” 西林佣兵团的团长布鲁斯特·加里趋着马来到两人跟前。他胯下的马脸上有一道疤,这使它瞧起来与它主人同样凶狠。 “哪个教堂学校来的野兔崽子?”他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能默发圣甲……圣院直属的学生?” 他说出“学院派”时,嘴巴里含着股轻慢的臭味。在土匪出身的佣兵眼里,从学院出来的小年轻就是一群毛都没脱的幼虫,只适合趴在图书馆啃食书本,或者被他们踩成爆浆。 加里便是其中一员。 卡尼亚斯慢条斯理地将一把短刃从希德的靴子后边抽了出来,打落弓箭手扔过来的箭镞。 希德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在大漠的日照里,刀锋被折射出一圈虹光。背着光的圣骑士垂眸,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叫他坐好。 “我们是治疗者协会的成员。”卡尼亚斯压着嗓子,“协会里出了任务,我们是去赫里古堡探路的。” 光明咒术为圣院麾下的教堂垄断,治疗者协会是民间牧师的聚集地。靠着从教堂流落街头或者旁听偷学的法术,野战经验丰富的治疗师也在佣兵团内占有一席之地。 西林的牧师恰巧因为质疑团长分配不公而离开了队伍,眼下凑巧缺几个治疗者。 加里嗤了一声,往马屁股上一抽。 “跟上来,臭小鬼。”他骂道,“我们也要往赫里古堡去,要砍下那个老巫婆的头颅。” 希德没听过治疗者协会的名号,但从卡尼亚斯和加里的对话里他能依稀知道“治疗者”大体是做什么的。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卡尼亚斯。 卡尼亚斯知道他家的小圣子又在想些什么东西,掌心燃起一簇白焰,那是光元素的气息。 希德默默看着,抱住身前的驼峰,把自己挪远了卡尼亚斯。 之前他把圣院的书籍借给圣骑士,其实只是给卡尼亚斯一个心理安慰。由于种族的限制,黑暗生物对于光明系咒术的天赋几乎为零。 可是卡尼亚斯居然学会了。 真可怕。 有西林佣兵团在前边挡着风,刮到他们周遭的沙尘少了许多。 卡尼亚斯给希德戴上从矮人那里买的护目镜。希德捂着镜片后面的软绳,抬头看到稀少的绿色仙人掌插在远方的沙漠里,空中抖动着城市的幻影,身形庞大的巨龙在海市蜃楼里穿行。 希德从小在温湿带长大,没有亲眼目睹过沙漠的场景。 他看得兴致勃勃,忽然听到一串笑声。向四周望去,发现几道并不友善的目光。 尽管用软膏面具和染发剂做了易容处理,圣子的脸仍漂亮得惊人。走在后边的佣兵已在窃窃私语地探讨,最后边骑着骆驼的黑发小美人究竟来自于大陆的哪个角落。 等到深夜时分,这种苍蝇般的探讨声更为激烈。有人在地上将近日收集到的雪茄纸壳一字排开,打赌谁能第一个获得那名金眸美人的芳心。 在佣兵的世界,不管是男人、女人欢好,都是情调的体现。柯特妮在佣兵队伍里打拼过,两人临走前,她也对希德百加叮嘱。 把她亲爱的小奶帕送进狼堆,也只有那个姓奥尔德的未知物种才能想得到了。 但当希德真正听到三四十岁的男人举着啤酒和同伴们大肆探讨泡妞的经历,或以性经验作为谈资的时候,仍旧感到全身不适。 作为光明圣院里西岭高原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高冷的圣子,这算是失职了。 但今天他是托比·奥尔德,可以任性一点。 ——卡尼亚斯说的。 卡尼亚斯出去觅食了,属于外来者的篝火边只留下希德一个人,和他们的骆驼。 火光打在他身后的岩石上,孤独的外来牧师显得既弱小,又容易受欺负。 他裹在卡尼亚斯的围巾与深色斗篷里,抱着膝盖,往上空看。月辉被面粉似的纱雾笼罩着,干冷的风从岩堆后面呼啸着跑过。 已经是深夜,佣兵们仍旧喧嚣不止。他们的睡觉时间是个谜。 希德闻到一股rou香飘过来。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拿着一盘rou走过来。 “小美人,要不要来和哥哥们喝一杯?”这酒鬼嬉皮笑脸地问着,背后响起一片附和的喊声。 希德往后面的岩石退了退,冲外面放了一个光甲。 而这不能阻碍佣兵挑衅扯皮的脚步。 那人被酒劲冲红了脸,醉气熏天地唱丧歌:“赫里的夜晚蝎子蠕动,你家的哥哥一去无踪,明晃晃的毒针扎进尸体的洞!呀!真是可怜虫、可怜虫。” 和他一起过来的佣兵也在笑。 他们刚刚打过赌,西林佣兵团里最杰出的撩妹达人用多少时间才能将外来的美人收于帐下,大多数人赌了“不可能”。 这些人有点吵。希德拿出耳塞来,把耳朵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