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谁不是对剧本戏份看的很重,只有她,开开心心的演戏,一点都不当回事。 郑执笑了笑,反而另起话头:“投资人那边可能不太满意,不过我呢,暂时不想影响这部剧的质量。” “还有,虽然这部是女主剧,但是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亮点嘛,都盖不住的。” 郑执笑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江意?” 江意刚带着经纪人过来,脸上的笑稍微有些勉强。 她看了眼小板凳上的颜时,点点头,“郑导说的对,导演,我也想向你请一下假。” 郑执顿了顿。他那番话是针对江意的,却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鸣鹤传》接下来的戏份不少,”郑执稍微严肃一些,“江意,你身为女主,不应该随便跑。” 颜时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吃瓜看热闹。 她大概是心态最好的了,哪怕郑导话里有话,她还能稳得住。 颜时:谢邀,有钱就是了不起,大不了退圈继承财产。 江意低声说:“抱歉,我…有重要的人生病了。” 她演戏一贯很敬业,也基本不请假,郑执清楚她的性格。 敲打了两下,她都给出这样的理由了,郑执一时间也不好说些什么。 从郑执这里请到了假,江意匆匆道谢,又看了颜时好几眼。 颜时已经在摸水果吃了,注意到她的视线,友好的笑笑。 没有不甘,也没有惶惶,平静的像是在看陌生人。 对于颜时来讲,的确是这样。如果江意不招惹她,她也不会放心上。 郑执也注意到了,笑骂道:“你怎么这么自觉?小年轻,我可没让你自己拿东西。” 颜时咳嗽一声:“导演,别计较嘛,我下次给你寄一箱。” 她压根没有说这话是“行贿”的自觉,“上次买的甜橙很好吃的,我下次带一些来给剧组。” 女孩子笑意粲然,和导演,还有化妆师们都聊得很开心。 明明穿着打扮的精致,搬着小板凳随意的坐在这里,也足够吸引一圈人的注意力。 江意别过头。 谁都喜欢她,她也像是不会被任何事打倒。 简直是…明艳的不可方物。 * 蹭了两个水果,颜时今天没戏份,拿着剧本晃悠悠回房间。 她和郑导聊过,戏份其实是丰富了,亡国公主的最后,是为了男女主死的。 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临到外敌入侵,天下大乱,才意识到,她的父皇是暴君。 亡国公主不懂什么国家大义,她被养在深宫里,只认得这片天地。 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穿着一身艳红的宫裙,明艳骄傲,亲手把传国玉玺交给女主,然后自尽。 王朝落幕,她只能这么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颜时翻看完剧本,意识到郑执这次是真的给她挑了好角色。 剧本戏份变多,人物的设定就更完善一些,连和男女主的对手戏都有几场。 虽然不多,颜时严肃地点点头,她也信心满满。 接到傅昭电话的时候,颜时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离了婚,她心情很好,如果不是碍于拍戏,还想拉秦炎他们出去喝酒泡吧。 稍微晚一点也不影响。 傅昭怎么会给她打电话?颜时顿了顿,还是接了。 “喂?” “……” 颜时把浴巾扯下来,换上柔软的睡衣,“傅昭?再不说话我挂了。” “是我。” 听到那个熟悉的,清清冷冷不化冰的声音,颜时没停下动作。 “是傅总啊,”颜时自然的问,“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吗?” 她其实本来懒得理会,不过又想起他投资人的身份。 根据郑执的意思,傅狗…好像也不怎么想让她演这部戏?至少态度是很模糊的。 傅狗傅狗,果然是狗。 傅明衡声音很淡,莫名的枯败:“我现在回到住处了。” 颜时静了静。 他死死的盯着那张标本壁画,一字一顿,含着血腥气,“你让傅昭告诉我,你让他说淘宝相似…” 傅明衡闭了闭眼:“这是什么意思?” 颜时却没在意:“你怎么现在就出院了?吊针没打完吧?” 她问完,又觉得不合适,“算了,不管你怎么想的,都不要和我说,我不想听。” 傅明衡没有说话。 男人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身躯清瘦,脱离冷硬的西装,像是挺拔的竹。 但是他微微垂下眼,视线从标本上移开,又少见的显出几分脆弱。 小雪山要崩塌了。 傅昭看着他哥这副样子,又看向被人珍惜的裱过一层,放在客厅的标本。 看着还行,做的精细。可是整个客厅都乱糟糟的,礼物摆了一堆,都拆开放着,什么都有。 他哥那脾气,最看不惯这样不整齐的环境吧? 颜时想着他用的傅昭的号码,心里稍微有底。 “那个啊,”她语气轻松,“傅总,我不是说了,我根本没为你做过什么吗。” 颜时轻声笑了笑:“我真的没有做什么,你的礼物,都是我买的。” “你如果淘宝搜索,应该能找到我买的那家店铺,三万八。” 女孩子的声音柔软动听,却像是最锋利的刀。 毫不犹豫,鲜血淋漓的刺进身体,又含着笑意反手抽出来。 傅明衡沉默了很久:“所以,都是假的。” 礼物是假的,爱意是假的,他以为可以挽回的小夜莺。 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停留在他的笼子里,她是自由的,谁都没有绊住她的脚步。 他为什么敢去祈求她的零星爱意呢? 傅明衡不声不响,唇色渐渐发白。 他本来就是强硬的从医院跑出来的,一点都没有好,什么都在摇摇欲坠。 “傅总,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 颜时靠在床头,打开夜灯,“何必自欺欺人呢?没什么意思,真的。” 不破不立,颜时很清楚,她这么做是为了傅狗好。 她的确戏耍了他,骗过傅家所有人,可是那时候,她也觉得傅明衡不会爱她。 他们相处的时间寥寥无几,傅明衡不爱她,也不看她。 谁知道会是替身出真爱的狗血烂俗戏码? 颜时顿了顿,想起一回事:“你白月光刚才去医院看你了,你跑出来会和她错过的。” 刚才江意走之前的脸色她又不是看不见,颜时撇嘴。 她不是恶毒后妈,也不是王母娘娘,江意和傅狗男未婚女未嫁,和她有什么关系。 呼吸渐轻,傅明衡哑声道:“我的夜莺,从来都没爱过我。” 他这辈子头一次学会感情这回事,就是在颜时身上。 喉咙间血腥味翻涌,傅明衡沉着眸,脸色苍白,却越发的平静和死寂。 “她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象。” 颜时蹙了蹙眉,她感觉傅狗怎么说的和她不一样? “是假象,”她正经起来,“傅总,你应该接受这个事实,要不然,花钱继续找人维持。” “…我就算了,我不想演了,这工作真的累。” 颜时也是真心感慨,虽说拿钱办事,但是她真不知道白月光到底什么样,瞎几把演。 还被挑剔,被嘲讽,莫名其妙的背黑锅。 傅明衡没有说话。 他勾勒过无数次夜莺歌唱,见到最初她狼狈落魄却生机勃勃的样子。 可是他从未留心观察。 他不信夜莺会恰好停留在他手中,也不信千万朵玫瑰中,真的那一朵。 他自欺欺人,拿着拙劣的证据,说颜时爱他。 因为如果她真的没这个意思,傅明衡想,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样的去留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