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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弘谨紧紧盯着裴歆,她额头的汗水把她的头发都打湿了,她的下巴也红了一块,毛衣上沾了碎叶子,看起来很狼狈。 她不说话时,嘴唇抿紧,努力忍痛的样子令人心疼。赵弘谨想,她明白裴歆为什么会这样,她可能从小到大就是不哭不闹的性子,因为她的哭闹得不到别人的回应,她的哭闹替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受伤了,她也得忍着疼痛,克制自己的情绪。 赵弘谨突然把裴歆的头抱进怀里,轻声安慰:“裴歆,你别怕。” 裴歆愣了愣,她的头顶窝在赵弘谨的脖颈处,那里传来的温暖让她全身的细胞开始松懈。 这是一种很奇怪又可怕的感觉。 这种松懈会让她丧失斗志力吗? 裴歆闷闷地说:“我怕,我怕你勒死我。” 赵弘谨咬牙,“你真会破坏氛围。” 第三十四章 裴歆的腿还在流血, 赵弘谨不敢再耽搁时间, 他背对着裴歆,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背, 侧头说:“你好上来吗?我背你回酒店。” 裴歆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两只手搭在赵弘谨的肩上, 爬上了他的背。 赵弘谨圈住裴歆的腿, 慢慢直起身, 他敏锐地觉察到裴歆的身子有些僵硬, 他说:“如果我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 你就跟我说。” 裴歆答:“好。” 赵弘谨又说:“对了,你给顾临打个电话, 叫他把车直接开到门口, 我们马上去医院。” “嗯,我打。” “手机在我上衣口袋里。” “我有存他的电话。” 裴歆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顾临, 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传达了赵弘谨的指令, 顾临立即咋咋呼呼地问:“钟赖云的车只能坐两个人,我开弘谨哥的车吧, 他的车钥匙在哪儿?” 裴歆并没有开扩音,但顾临的大嗓门依然传得很远。 裴歆把手机放到赵弘谨耳边, 赵弘谨说:“你去前台拿车钥匙。” 裴歆又把手机拿过来,说:“顾二少,我的包你帮我拿一下吧,我的证件都在里面, 你直接敲门,詹凯旋在我的房间。” “好,好,裴歆姐,你省点说话的力气,坚持住!我马上就带你去医院!我马上就来!有我在,你千万别怕!”顾临正义凛然地说。 裴歆:“......” 听顾临这么说,裴歆有一种自己危在旦夕的错觉,她默默地把手机放好,而赵弘谨眉头皱了皱,他觉得顾临在抢他的风头。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 裴歆的双臂搭在赵弘谨的肩上,他肩上凸起的骨头把她的手臂咯得疼,而且为了防止她掉下去,赵弘谨的双手圈得很紧,山路又颠簸,她在他背上极其不舒服。 原来这就是被人背的感觉吗?明明不好受,为什么那么多小朋友都喜欢赖在爸爸的背上不肯下来呢? 这是种期待已久,但又陌生新奇的体验。 裴歆鼻子一酸,忽然哭了,毫无征兆地哭了。 她不敢出声,但眼泪鼻涕肆意而出,流进了赵弘谨的脖子里。 赵弘谨偏着脑袋,这个动作,让更多温热的液体流进他的脖子内,赵弘谨说:“你是疼的还是感动的?是疼,你就忍忍;要是感动,那你就不该把鼻涕眼泪流在恩人脖子上。” 这也许就是成年人的崩溃,在某个瞬间,因为某一件微乎其微的事。 “第一次有人背我。”裴歆小声嘟哝,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点感动,只因为体验了一次被人背着的感觉。 她的声音夹杂着哭腔,软糯糯的,这让赵弘谨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他顿了顿,说:“我也是第一次背人。” 裴歆听到这里,越哭越厉害,眼泪根本止不住。在夜晚,似乎难受的情绪会比白天更强烈,更难以抑制。 赵弘谨叹气说:“你挺重的,一直往下掉。” 裴歆哽咽:“你往上托一托就好了。” 赵弘谨轻笑:“你怎么那么容易感动,不就背了一下么?小时候我在我哥背上总觉得他要把我背去卖了,哪像你。” “有个比自己大很多的哥哥肯定是一件幸福的事。”裴歆说,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人总是会在安静的晚上回忆起过去。 赵弘谨说:“我小时候的家长会一直是我哥去的,他总说他是最年轻的家长。我一直很崇拜他,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提起来,我会整天缠着他给我表演徒手劈砖,我甚至觉得他能打赢森林里的大猩猩。” 赵弘谨说到这里停住了,因为在往后说就是他哥去赵氏上班,他哥是个低欲望的人,是善良的,总期望他人自在,所以他哥没有阻止赵弘彦进入公司。 但赵弘彦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在公司处理人际关系游刃有余,工作上也勤恳认真,大出风头。 他哥渐渐感觉到了压力,既要照顾家里,又要应付工作,甚至被人拿来和赵弘彦做比较,他太想证明自己比赵弘彦更强,太想把每个项目都做好,才会亲自去积绿山。要是他不去,不会遇上那辆超速的货车,不会被撞下悬崖,也许他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裴歆觉察到了赵弘谨的情绪变化,“赵弘谨,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只是觉得遗憾。”赵弘谨低声说。他哥从来都表现得很平静,在家正常跟他说笑打闹,从不说公司里的糟心事。如果他那时候再大一点,懂事一点,也许结局也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