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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娉婷微微一愣,她下意识地握紧了祖母的手,垂首道:“孙女儿……” 贵妃若是真的公然提议要赵淑做太子侧妃,她身为小辈,没有反驳的余地。 谢老夫人见了孙女这模样,心里也有了数,她不由叹了口气,道:“呦呦,你且记住,无论何时,都莫要为了还没成算的事同亲密的人置气。” “祖母也知道些消息,赵家那位二姑娘,都十七了还耽搁着,她是真的奔着太子侧妃之位去的,今日的宴会,怕不会太平。” 谢娉婷自然知道,贵妃急匆匆地办这一场宴会,绝不只是为了迎接二皇子回京,恐怕正在暗中筹谋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陛下这一场病,不仅让朝堂上的水混了起来,更让赵贵妃心中不安。 倘若陛下一朝真的去了,太子殿下是东宫正统,继位名正言顺,二皇子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可是最尴尬的地方就在于,陛下对二皇子的态度十分亲厚,私下又默许二皇子在充州屯兵,赵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继位而无动于衷。 谢娉婷想着这些,心中也过了一遍今晚可能遇到的情境,她不愿让祖母担心,因此说道:“祖母放心,孙女心中有数。” 谢老夫人拍了拍孙女的手,嘴里后半段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她知道呦呦如此淡定,皆是因为还没有身临其境,更是因为,呦呦太过信任太子殿下,信任他不会娶赵家二姑娘。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谢老夫人心中这样想着,却不忍心说出口,她只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呦呦心里有数,祖母就放心了,眼下时候不早了,你也去准备着。” 谢娉婷闻言,便起身告退了。 锦枝见郡主走了一会儿,老夫人还盯着门口发呆,又回想了一番方才两人的对话,大概也知道老太太在忧心什么,她上前替老太太捏着肩膀,安抚道:“老夫人可是担心,郡主太过信任太子,往后会失望?” 谢老夫人颔首,无奈道:“我心里只盼着,呦呦永远遇不到那一天。” 锦枝笑道:“老夫人放宽心,奴婢瞧着,郡主心里是有一杆秤的,她是您嫡亲的孙女,性子也随您,铁打的日子,郡主都能过得好好的。”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不由笑出声来,心里的担忧也去了一半。 谢娉婷出了老夫人的园子,便将先头的事放下了,她瞧着一旁替她撑伞的玉团,想起那日容容的话,不由轻声问道:“玉团,你……你可有心上人?” 玉团闻言,吓了一跳,她一瞬间白了脸,只以为郡主是要将她许给别人,不让她在身边伺候了,她急忙道:“没有,玉团没有心上人。” 谢娉婷见她模样紧张,不由笑了笑,说道:“我只是问问,你若有了,一定记得告诉我。” 话罢,她又添了一句,“无论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告诉我。” 玉团低着头,眼中含了泪。 郡主一定是看出来她的不对劲了,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若是说出口,郡主定然会为难。 她犹豫了一刻,脑中想的全是方才郡主温和的话语,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郡主……,奴婢……奴婢还有个弟弟,在二夫人那里当差。” 谢娉婷愣了愣,她只知道,玉团并不是王府的家生子,是从外头买进来的,可从未听说玉团有个亲弟弟,而且还在二婶手下当差。 怨不得玉团之前瞒着不告诉她,玉团定是知道,大房与二房的关系并不和谐,怕说出来让她为难,因此才对此事闭口不提。 谢娉婷想着,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问道:“玉团,你是想让他离你近些,还是希望他以后能有个好前程?” 玉团红了眼睛,她说道:“郡主不知,当年奴婢家中,有四五个孩子,根本养不起,因此奴婢才在因缘巧合下进了王府,也失了父母的消息,前不久与弟弟重逢,才知父母已经逝去,家中兄妹四处漂泊,失了联系。” 话罢,她又道:“奴婢这辈子跟定了郡主,以后也不想嫁人,但只有这一个弟弟放心不下,也不求别的,只求郡主能给他指个过得去的差事,或者学门手艺也好,将来也能自立门户。” 谢娉婷望着她沾着泪水的面颊,心中叹息一声,用帕子轻柔地替她擦去了面上泪水,安抚道:“我都明白。” 玉团听了这话,眼泪愈发止不住了。 郡主一句明白,就算是答应了这事。 她的郡主,怎么可以这么好,若有来生,她还要服侍郡主,一辈子守着郡主。 * 二皇子归朝,皇帝龙体大好,两桩喜事凑在一处,沉寂多日的大内终于热闹了些。 皇帝亲自下令设的接风宴,底下人自然牟足了劲将这事办得喜庆大气,与众不同。 因着是在酷暑天,宴会所在的极乐殿内放置了大量的冰轮,又由宫人们打着扇子,一入内殿,只觉得沁凉气息扑面而来,浑身上下都因着这股子凉意舒坦起来。 殿内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亦有各种精致盆景,珠帘绣幙,一派奢靡华贵之象,自不必多说。 少顷,有云衫宫女鱼贯而入,替底下各席上佳肴美酒,又有条不紊地退下。 崇元帝坐在上首,沈皇后与之齐排并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