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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禛一向知道谢氏娉婷有副好容貌,可是再见她,心绪依旧难平。 她杏眼含光,香唇微启,粉脸上现出隐隐的桃红来,愈发显得冰肌玉骨,妩媚娇艳。 同当初拜访坤宁宫的小姑娘到底是不一样了,更撩人,却也更狠心。 谢娉婷握紧手上荷包,藏在身后,疑心方才容淮的胡言乱语已经被他听见,面上guntang,话不知怎得就出了口,“殿下,您怎么回来了?” 周怀禛听她话中意思,分明是不想见到他,又见她眉目低垂,连瞧他一眼也不愿意,心里更是冷了半截。 他不敢再多待,生怕下一刻她又要旧事重提,叫他面子挂不住。 既然她厌他如此之深,想来那日所出言辞必是深思熟虑,不是惊惧之后的口不择言,既如此,他也该给自己留分面子,留些太子的尊严。 他再次望了她一眼,嘲讽笑道:“你大可放心,孤折返,不过取丢失之物,绝不是放你不下,孤自当面禀母后,取消这门婚事,定不叫你为难。” 谢娉婷听闻这话,心里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热意也下来了,她猛地抬起头来,眼里蓄了泪水,慌忙说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话还未说完,便见周怀禛早已出了园子,他玄色的衣角划过石板,到了拐角处便没了踪影。 竟是连荷包也不要了。 眼里的泪珠滚到面颊上,却比不上心里的滋味更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太子的小娇娇】求收呀 第4章 周怀禛面上微霜,疾步快走,至月洞门下停住了。 他望着榕树下一身黑衣的韩偓,磨了磨牙,明明方才他说得那样痛快流畅,此刻想起,心里又陡然泛起一阵酸涩来。 就韩偓这样风儿一吹就倒的体格,平庸寻常的姿色,难道真的比他好吗? 韩偓老远就看见太子结了冰的脸色,心下便明白,殿下这又是在汝阳郡主处吃瘪了,他强忍住心里对汝阳的不满,问道:“殿下,汝阳郡主这是……” 周怀禛自小同韩偓一处长大,不止是君臣,更是兄弟,他哪能不知道韩偓同谢娉婷之间清清白白,可正因如此,他才更难堪。 他凤眸一瞥,冷笑道:“徐家妙锦这会同你闹退婚,你倒还有心思来管孤的事?” 韩偓脸色一垮,揉了揉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殿下,咱俩现在同为弃夫,就不要互相攻讦了吧?” 再说了,他被退婚这事追根究底,还是替太子殿下背了黑锅。 周怀禛脸色愈发冷了,弃夫?她谢娉婷哪里来的脸面叫他堂堂一国太子做弃夫?要弃,也当是他弃她! 只是心底那丝丝酸涩如何也无法泯灭。 韩偓回过神来,却见周怀禛阔步而去,他一激灵,问道:“殿下,咱们这是去哪里?” 太子为了与汝阳郡主见上一面,日夜不分将连日的政务都处理尽了,倒腾出一整日的空闲来,这会儿若回东宫,哪里再寻出些不重复的奏折给他批阅? 韩偓心里发苦,是真不知道太子一在汝阳郡主这吃瘪,就回东宫疯狂批阅奏折的习惯何时能改掉,他真的吃不消啊! 虽心下苦楚甚多,韩偓还是跟了上去。 周怀禛出宫时并未摆出太子仪驾,回宫自然也是悄无声息。 京卫指挥使左淮樟见过太子的私印,便拱手放行了。 进了午门,两旁宫墙矗立,头顶只露出窄窄的一方蓝天,重重殿阁,层层宫院,都仿佛深深陷在这逼仄的甬道里。 像是隔绝了所有的人间烟火气息。 韩偓瞧着太子是要去皇后娘娘处,便适宜退下,先行前往东宫候着了。 周怀禛踏上汉白玉阶,穿过交泰殿,内侍、宫女们匍匐跪宁,他目不斜视,径直穿过御道,跨过了坤宁宫的门槛。 殿里烛火已经燃上,蝉翼纱做的帐子随着微风浅浅飘逸着,几只金丝熏炉散发出阵阵浓郁的沉香。 沈皇后穿着金绣龙纹诸色真红大袖衣,红罗长裙,发髻一并散落下来,正坐在案前插花。 她并未抬头,听着脚步声,唇边便扬起浅笑,柔声唤道:“是禛儿吗?” 周怀禛俯身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沈皇后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却没有焦距,她浅浅一笑,如春风拂面,朝着儿子招了招手,“禛儿,快起来,到母后这里来。” 周怀禛望着母后失焦的眸子,眼底的深沉浮出水面,却很快便隐了下去,他上前一步,跪坐在母后面前,握住了沈皇后的手。 知子莫若母,沈皇后虽双目有暗伤,视物不清,却分明察觉到儿子心底的阴翳,她心里一酸,更为内疚。 她为着延续家族荣耀,嫁进宫来做了继后,凭着沈家的威压占了皇后的位分,却从一开始便与夫君貌合神离,连带着行止自小便不受夫君待见。 行止自懂事起,便早慧过人,事事俱要沉吟再三,待加冠后性子愈发沉稳,滴水不漏,这些年来,也唯有提到汝阳,她这傻儿子面上才有些人气来。 而她这个母亲,能教他的只有隐忍,最后硬气一回,便是替他争取了一纸他想要的婚约。 这份婚约,眼看着便要撑不住了。 沈皇后放下那些往事,问道:“禛儿,这门亲事,你有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