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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这泡螺儿的外形,到底要怎样才能做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酥油泡螺的具体做法,我查了几本书,都没有很详细的。所以写的时候结合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 ̄)~

    第12章 酥油泡螺五

    月牙儿一时想不明白,索性将难题放下,吃起晚饭来。

    时间紧,事情又急,她也没心思弄吃的,索性下一碗葱油拌面吃。

    面是现成的,放在沸水里一烫,软了就夹上来。月牙儿偏好吃硬一点的面条,觉得有嚼劲,所以不会将面煮的太老。

    嫩绿的小葱洗净切断,放入烧热的油里煎至焦黄,等葱香四溢时才捞出来。滚热的葱油浇在面上,绽开星点油光,再加上一勺酱油。好吃又简单

    正吃着葱油拌面,月牙儿忽然想起一个念头:倘若用热水定型不成,那用冰水呢?

    她有心试一试,奈何家里没有冰,只得出去打听。

    徐婆正在茶肆点油灯呢,见月牙儿过来,和她打了声招呼。等听完月牙儿的来意后,徐婆奇怪道:“这都秋天了,你买冰做什么?成色好的冰夏日就卖的差不多了,今年的新冰又没到采的时候。花钱都买不着好的。”

    “也不要上好的冰,我只是要冰水而已。”

    徐婆来了兴趣:“你要做什么吃食,说来听听。”

    她天生爱打听,月牙儿有求于她也不好不答,只能用简短的话语将做酥油泡螺的缘故说与她听。

    徐婆听了故事,心情愉悦的给月牙儿指了路。所幸那卖冰的人家住的不算太远,只隔三条巷,月牙儿连忙赶了过去。

    窖冰的历史,也算源远流长。冬月伐冰,藏之余窖,以供一年的消费。官家有官窖,民间也有小窖。但到底她在南方,取冰较之燕京要麻烦不少,所以此地的冰价也高些。夏日的时候,除了小有积蓄的人家和豪门大族,也没人能奢侈到在家里堆冰盆降温。即使买冰,也多为做吃食之用,例如冰镇绿豆汤,酸梅汤之类的。

    月牙儿造访的这户卖冰人,就开凿了一个藏冰的小窖。

    不是做生意的热门时候,月牙儿要买的冰分量又不多。卖冰人只当她像夏日批碎冰买的孩童一样看,用钥匙打开窖门,让她自己拣一些碎冰。

    冰窖地面铺着稻草和芦席,凉飕飕的。果然没有多少存冰了,大部分空着的地方都装放着水果。

    月牙儿奇道:“你家卖冰,还兼卖水果呀?”

    卖冰人打了个哈欠:“左右空着也是空着,让他们卖水果的借来放一下,还能挣几个铜钱。”

    月牙儿这才明白了,心想这时候人的商业头脑也不能小觑呀。他这冰窖所存的冰,在三伏天时能卖完大半。那空出来的地方,岂不正好出租?卖果子的最重新鲜,而冷藏最能保证新鲜度。所以便同卖冰人商量,租用他的冰窟保鲜。

    月牙儿笑道:“我也认识一个卖果子的,叫吴勉。”

    “你认得勉哥儿?”卖冰人打量她一眼:“那孩子虽小,但为人挺不错。你既然如此,我再给你便宜的。”

    月牙儿装了满满一碗儿碎冰,才花了十文钱,这价格着实算公道了。

    端一碗冰回到家,月牙儿只觉自己的手都冷成冰了。活动活动手指之后,她才继续折腾酥油泡螺。

    有些冰已经融化成水了,凉入骨。月牙儿连忙又做了些奶油奶酪,搅拌好,小心翼翼方入冰碗。

    被冰水一激,那奶油奶酪倒真的呈现出形状来。

    只是这形状——有些不雅观。

    像狗屎。

    月牙儿不信邪,又拣了几回,虽然成品渐渐有几分样子,但到底比不上赖mama的泡螺儿漂亮。

    人家的经验,是数十年练出来的。月牙儿就是中华小当家在世,怕也不能三两次试验,就能超越赖mama十几年的手艺。

    做一个酥油泡螺,怎么就那么难呢!

    月牙儿抓一抓头发,欲哭无泪。

    第二日醒来时,剩余的牛乳已经渐渐有些分层。月牙儿试了下味,尽管因为天冷,牛奶还没坏,但估计也不能放到明天。

    照旧烧灶煮牛奶,月牙儿沉住气又拣了几回,但成品仍是不尽人意。

    眼看窗外日光大盛,她“啪”的一下将锅铲放在灶台上。

    不能这样被人家的思路牵着鼻子走。月牙儿心想,所谓拣泡螺儿,不过是要有个好卖相,既然她几次三番练不出这手艺,倒不如另辟蹊径。

    不是奶油制品吗?那我就干脆用做西式糕点的法子!

    月牙儿紧接着就出了门,路过徐婆家时,她正捧了一个海碗坐在檐下吃粥。白底蓝边的瓷碗,紫红紫红的浓粥,一边堆着了些榨菜,还挺热乎,正散着白烟。

    徐婆原先正嘬尖了嘴呼呼的吹粥,见了月牙儿,便抬头向她打了声招呼:“去哪儿呀?你那泡螺儿做出来了?”

    “没呢,”月牙儿停了停:“去铁匠家。”

    做个泡螺儿,跟去铁匠家有什么干系?

    月牙儿赶时间,丢下句话,就匆匆的走了。她毡包里还揣着五两银子,原是薛令姜给她的经费。

    铁匠倒起得早,听月牙儿描述了半天,狐疑的打出一坨小铁制品,淬过之后夹给她看。

    “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月牙儿凑近看:“对,就是这样的裱花嘴!”

    定制一个铁制品的价钱,比寻常的要贵上一钱银子,但用的铁水少,所以月牙儿尚能接受。

    都到街上来了,月牙儿索性将东西买齐。等她回来的时候,毡包里装满了东西,像什么竹编的小篮子、草木染料之类的。

    工具齐全了,事半功倍。月牙儿依着顺序又做了一小锅奶油奶酪,倒了些在油纸里,套上裱花嘴,轻轻一挤。

    果然挤出了好看的形状。

    她心下大定,选了玫瑰汁翻拌在奶油奶酪里。翻拌的动作要轻,跟炒菜拨铲一样,不然怕不均匀,也怕消泡。

    照旧用裱花嘴挤,一个一个酥油泡螺齐齐整整列在瓷盘里,都是一样的形状一样的漂亮。

    月牙儿捧在盘子,走到小院里日光充足的地方,横过来看竖过来看,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分明就是“上头纹溜,就像螺蛳儿一般,粉红、纯白两样儿。”

    她只恨这里没有手机,不然一样要拍个照留念。

    第13章 酥油泡螺六

    赵家姑奶奶赵秋娘回娘家的时候,听说了一件新鲜事。

    她弟媳不知从哪儿找出个卖点心的黄毛丫头,要同赖mama比试手艺,看谁做的酥油泡螺儿好吃。

    赵秋娘听了这消息,当下就笑开了:“和赖mama谁做酥油泡螺好,这丫头不是失心疯了吧?三弟媳妇就非要上赶着丢脸?”

    赵太太坐在官椅上浅呷一口茶,悠悠道:“别说姜丫头,她只是被人蒙蔽而已。”

    “娘心肠好,对着白眼狼有什么用。”赵秋娘一急调子就高:“薛令姜那个人,看着是个端庄的闺秀,实则一肚子坏水。才嫁进来多久,就想当赵家的家,她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把娘的老家人赶出去!跪三天祠堂,我看还轻了!”

    赖mama正领着丫头给上点心,听了这话接口道:“咱们太太心肠好,哪里想和小辈计较。”

    “就她事多,睡个午觉,连旁人院子里听戏都不许。说什么有动静就说不着。”赵秋娘拿了一片白糖薄脆在手里:“真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还当是她爷爷做礼部尚书的时候呢。再说了,这里江南,可不是她的京城。怎么一点儿都不识趣呢。”

    她轻咬了一口白糖薄脆,花生油炸过的面粉焦得恰到好处,又脆又薄。白糖在热力的作用下,同面粉紧密的结合在一起,酥而甜。

    “我在顾家,就想吃赖mama做的点心。”赵秋娘笑道。

    赖mama慈祥的看着她:“姑奶奶想吃什么,打发人过来说一声,我立刻做了给您送去。”

    “真的。”赵秋娘又拿了一片:“我可真不会客气。”

    赵太太嗔她一眼:“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样孩子气。”

    娘俩正说笑,忽听见一个丫头通传,说三娘子来请安了。

    赵秋娘连忙拿帕子将指尖碎渣擦干净,抻一抻她的马面裙。

    锦帘一打,薛令姜向赵太太道了个万福:“给娘请安。”

    赵太太早将茶盏放下,手里拈一串楠木佛珠,转完一圈,才道:“起来吧。”

    薛令姜方挺直了肩,向赵秋娘微微颔首:“姑奶奶一向好。”

    赵秋娘“嗯”了一声,微抬下颚:“听说你找了个卖点心的丫头,要和赖mama比试比试手艺?”

    “是有这么一回事。”

    “恰好我回来了,想看一看这热闹,三弟妹不会不许吧?”

    薛令姜怔了一下:“原是小打小闹的事,姑奶奶若愿意,自然也可来。”

    才说没几句话,小丫头刚刚搬来绣墩,赵太太便说:“你歇着去。”

    薛令姜应声而退。

    走到自己的冰心斋里,絮因气愤道:“姑奶奶来掺和什么?她从小吃赖mama做的点心长大的,哪里会说旁人的好话。不知道赖mama这老货背地又编排了些什么。”

    听着熟悉的抱怨,薛令姜脚步一停:“絮因,你的性子也收敛些。薛家已今非昔比,我那庶出哥哥又是个荒唐的,谁管的着你呢。”

    更何况,真正心疼她的祖母、父亲,早已不在了。

    她语气平淡,带着些许惆怅,像亲眼见着秋风凋零花瓣。

    絮因有些委屈,但她知道三娘子能说出这种程度的言语,已是隐忍的不满。她陪伴薛令姜多年,往日里就是薛令姜受了委屈,也只是抿紧了唇,说句:“这样不好。”

    主仆黯然相对,静默片刻,薛令姜复缓缓前行。一双小脚缠了这么多年,虽早不复当初新裹脚时踩着碎瓷片的痛,但到底还是疼的。

    薛令姜拿了一帖《太上感应篇》来抄,抄了一半,忽然听人通传,说月牙儿来了。

    今日的雨,将天空洗刷干净,像一面澄澈的湖。月牙儿踏着日色进屋来,这种老式的房子,多少有些昏暗,将好些阳光挡在外头。

    她手里挽着一个食盒,过来给薛令姜道个万福,眉眼弯弯:“三娘子,我也算不辱使命。”

    薛令姜抬头看她,颔首道:“辛苦你了,请坐。”

    等月牙儿坐定,絮因也叫小丫头捧上茶来。

    “都是你惹的事,赵家姑奶奶今日来了,也要过来看热闹,说要做一回判官。你可不许给三娘子丢脸。”

    月牙儿疑惑道:“我倒是有些信心的。可让赵家姑奶奶来当判官,谁知道她拉不拉偏架?”

    “谁说不是呢?”絮因说:“那姑奶奶回一回娘家,就折腾我们家娘子。正午睡呢,她叫戏班子唱戏,咿咿呀呀地,打量别人都聋了是不是?”

    听上去倒像个惹麻烦的人,月牙儿皱眉,想起对策来。

    “秋娘说起话来,是过于心直口快了。”薛令姜苦笑:“我也不知怎的,就得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