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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商圈的顾客熙来攘往,经济泡沫的大环境下消费依然坚挺,城市的打工人前赴后继地涌入CBD,只为图睡个好觉,寻一处安稳。 陈云手里拿着奥斯汀玫瑰,拎着蒂凡尼的包装袋,西装革履,眉清目秀,任谁也不会再把他和叁年前的那个穷小子联系在一起。 他经过一个红薯摊,袅袅炊烟热腾,一颗又一颗考得外焦里嫩的红薯流着汁儿。 两年前,他和江衍歆时常会经过这里,隔叁差五的,她就会来买一个红薯,轻轻撕开那焦了的红薯皮,露出底下香软的金黄薯rou,她总要咽着口水一口咬上去,笑意满足。 很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笑了。 他也很久没有来过这个红薯摊了,不是不想吃,只是不想回忆起那段穷困潦倒的岁月。 割裂的生活,确实让他得到了内心的宁静,他不必再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也不必在江衍歆面前抬不起头了。 心底有什么涌了上来,他走上前去。 “老板,挑个红薯。” 五十多岁的妇人手上裹着厚厚的手套,她埋头在那烟囱似的大桶里寻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好的了,都刚刚下下去,不熟的。” 陈云有些可惜,“一个都没有了吗?” 她挑挑拣拣,用火钳子夹起一个半大的,“这个还可以,但有点小奥。” “给我吧。”?о?8sìτё.о㎡(po18site.) 个头无所谓,他只是想唤起她的情感记忆。 五块的红薯躺在塑料袋里,将那透明熏得模糊。 人间的烟火气总是与灯红酒绿的奢靡格格不入。 就如同它旁边那个高档的蒂凡尼礼袋,巨大的logo无人不知,无需直到里面是什么,就足以炫耀一番了。 他撩起厚厚的防风罩,搓了搓冷冰冰的手。 保安正在门口一个接一个地喊着,“健康码,打开健康码。” 陈云哈了一口热气,玻璃门便起了雾。 他掏出手机,再一次给江衍歆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客服的机器语音重复又重复,陈云渐渐失了耐心,手里那个guntang的红薯在寒气中冷了下去,只有内里的薯rou还残留着温热。 他给她发微信——【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在哪?】 半晌都没有回应。 手机震了起来,他想也没想接起,“喂,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你在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林郁烟冷漠的话音。 他一瞬间失了语。 林郁烟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并未在这个小插曲上作过多的纠缠,“你在哪?我有事找你。” 陈云看着旁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用手捂住了话筒,“我在外面等客户呢。” “你什么时候结束?”她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陈云小心翼翼地回话,“我暂时也不知道呢,我结束了跟你说。” “你在哪呢?我去附近等你。” “我在……”他抬眸看了看街上的路标,顿了一下。 “陈云?”林郁烟举着手机,正站在她的身后。 陈云兀地一愣,“……林、烟烟?” 林郁烟下意识回头张望了一下,眉头紧蹙,“你在这等客户?” 陈云正想着怎么搪塞,林郁烟看到他手中的鲜花和礼品袋,唇角展露笑意,立刻柔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陈云一时不知道从何解释,真是乱了套了。 慌乱中把那个还没冷透的红薯递给她,“你不是每个月都来这吗,我可记着清楚呢,快趁热吃吧。” 林郁烟看着那个油腻腻的红薯,装在一个不知道干不干净的塑料袋里,就一阵恶心,“你干嘛买这种脏东西啊,我最讨厌这种路边摊了。” 陈云心里一咯噔,还是强撑着笑意,把那红薯扔了,“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林郁烟挽过他的手臂,快步将他拽离了这里。 “你胆子真大,也不怕我老公看见。” “你老公今天也来了?”他加快了脚步。 “对啊,最近都是我老公陪我来的,也是奇怪,他以前最怕跟我逛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陈云皱起了眉头。 如果邱堔昭发现了他们的事情,那江衍歆那边也瞒不住,他得想办法让她换个工作,远离林郁烟。 两个人在街上埋头走着,林郁烟给司机打电话,“老张,今天不用送了,我去一个太太那里打牌,嗯,对,你回去吧。” 陈云心里翻江倒海。 他本来是要来找江衍歆把最近的问题解决掉,结果又要陪林郁烟一天,他内心虽然烦,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江衍歆在大仓里点货,把几款断货厉害的都先放到了拖车上才离开。 从地下停车库到电梯,信号断断续续,苹果手机更新多少代都有这个问题。 等出了电梯,手机才提示微信消息。 她看着陈云发疯似的消息轰炸,思索了很久,才回了一个“怎么了。” 但消息出去,对方却没了声音。 她看着那条突兀的绿色框框,心里又沉沉落了下去,撤回了消息。 她也有过对于感情复合的幻想。 如果不是太爱,后来也不会那么恨。 但她也回不去了,她做不到再像原来一样在他失联的时候信任他,也做不到对于他的行为一笑了之,她总是会想起他和林郁烟在一起的画面。 这不是她要的感情,也不是她要的生活。 江衍歆的眼睛里揉不了沙子,她有很强的自尊心,原谅不了踏过她底线的人。 老张开着车从街角拐出去。 车屁股被重重一顶,他熄火,下车。 红色的甲壳虫轿车走下来一个年轻女人,一脸懵逼地看着追尾现场,“我、我撞到你了?” 老张烦闷地拨通报警电话。 两辆车开了双跳,拥挤的路段瞬间鸣笛声四起。 女人喋喋不休地跟他讨论常识问题,他背过身,绕到商场那一面去。 拨通邱堔昭的电话,他解释着事情原委。 一转头,忽然看见一对熟悉的身影。 话音戛然而止。 邱堔昭问他怎么回事,老张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好像看见太太了。 “嗯,你不是说她约了人打牌。” “是、是这样,太太是这样说的。” “所以呢?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老张一时语塞,半晌才缓过神来,“没、没有,应该是我看错了。” 邱堔昭正开着车,眉心一沉。 不知道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