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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寡言的人一股脑说出许多话, 可见事情的严重性。无需她说,至秀这会也后悔了。身为医者,她却纵着春承胡来, 委实不该。 她朝着桂娘微微阖首:“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她。” 桂娘看她一眼,恭敬退去。 房门被推开,守在床前的春花见了来人,默不作声地退到一侧。 春承睡得沉,眉宇隐着疲惫,脸色较之前好了不少。坐在床沿,至秀感慨着为她诊脉,细瘦莹白的手腕,青筋分明,好似轻轻用力那雪腕就会折断。美而脆弱。 凝神片刻,为她掩好锦被,至秀不言不语地出了门。等她再次回来,手里端着碗药。 闻到浓郁的药味,春花动了动嘴唇,想到老爷的吩咐,到了嘴边的话再次咽回去。 老爷总不会伤害少爷,老爷愿意相信这位千金大小姐,作为少爷的丫鬟,更没有权利反对。 春承醒的很是时候,迷茫的眼睛怔然惺忪地直直望着眼前秀气的少女,至秀微笑:“来喝药。” 喝药已经成为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顺着她搀扶的力道,春承乖乖倚靠在软枕,瓷白的汤勺舀了药汁一口口喂到嘴里,很苦,她蹙着眉一声不吭喝完。 小瓷碗很快见了底,至秀剥了颗梅子糖喂到她唇边:“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归我管了。” “啊?”春少爷睡意全无。 至秀笑得温柔:“既然归我管,那你就少不得要喝药了。来之前我向伯父承诺过,要还他一个健康长寿的‘儿子’。春承,日子还很长,想要心无旁骛地享受,得先有个好身体。 我说要治好你,就一定会努力对待。你想爬山,我明知你的身体状况却选择纵容,是我的错。” “错不在秀秀。”春承嘴里含着糖,左边的腮帮子鼓鼓的。她眼神微黯:“我也没想到这身子会如此不中用。是我心急了。” “没关系,不管是谁的错。你是病人,我是医者,我会治好你的。”见她情绪低落,至秀有意哄她:“对了,京藤送来的东西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照相馆。” 提到去照相馆,春承瞬间活了过来:“行啊。” 蓝白相间的女生校服,上衣下裙,温婉明媚,胸前绣着金光闪闪的京藤校徽,袖口缠着暗纹,白色的纯净冲撞了那一方湛蓝,腰侧绵延而上的纽扣更为秀气,和男生校服比起来,多了不少花样。 这也是春承羡慕的缘故。 天边朝霞映出一圈圈光辉,至秀站在门前的青石阶,长发被简单地扎在一起,过膝的百褶裙掩不住那截线条优美的小腿,白皙如玉,裙摆随风飘扬,看得前来喊人的春承有瞬间恍惚。 “秀秀这身衣服真好看。”她上前两步细细打量,倏尔笑道:“看来京藤还是重女轻男,女孩子的衣服花了十分心思,留给男孩子的心思不过五分。” 一个精致婉约,一个沉敛大气,至秀心里并不认同她的话。在她看来,京藤男生的校服更有京藤的风骨,她浅浅一笑:“腿还酸吗?” 提到腿酸,春承抱着药罐子的手指微微一僵:“还好,不影响出门。” “是吗?”至秀阖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腿好酸,你看,这就是胡闹的后果。” “那怎么办?不然我们改天再去?” 至秀看着她,心底泛开一声又一声的叹息,早就知道不可能从春承这听到更多想听的话,你看,哪怕她暗示的很明显了,这人还是不明白。 她眼神嗔怪:“你就只会让我休息吗?” 春承一愣,好在她反应极快,有些事不明白是根本没往那方面想,羸弱乖巧的春少爷绕着大小姐走了半圈,突然笑得藏了几分坏:“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至秀抬眼看她,清清亮亮的眼睛有期待还有紧张。 “秀秀是想让我给你捏捏腿。”春承目光落在那截近乎完美的小腿,搓搓手:“可以呀。” “可以什么,我没有那个意思。”至秀倒退两步,避开她的视线。 “真没有?” “没有。” 春承不信,笑嘻嘻地绕到她身后:“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又不介意。” 呼吸若有若无地打在耳畔,至秀抿唇,轻声道:“那我介意还不行吗?” 她说着就要走,春承只好抬腿跟上去,边走边问:“没有?” “唉。”清清浅浅的叹息,大小姐被她缠得没了法子,无奈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听你关心我,而不是张嘴闭嘴让我去休息。” “哦。”春承摸着猫耳朵:“那我现在关心你,你要不要?” “不要。” “真不要?久病成医,我按摩的手法不比桂娘差的。” “不要不要。”至秀笑嗔她:“你快闭嘴吧。” 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门,来到照相馆,前世今生,终于有了第一张合照——温婉秀美的女子环着身边人的臂弯,穿着京藤校服的年轻人眉眼尽是欢喜。 开学的日子,眨眼到了。 热闹不失秩序的京藤,校门外停留着零星散落的汽车,富贵的是极少人,报名后学子住在学校附近的旅店,临到正式开学,更多人选择乘坐洋车或者徒步而来。 书墨和阿喻跟在主子身后提着行李,第一次来到全国最高学府,眼里闪烁着惊喜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