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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请自重![GL]_分节阅读_19

    将脸上的污垢擦干净,身上破旧的布条脱下来,哑巴老头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那神色肃穆的严御。楚思捂着鼻子退后了两步,眼前这人靠近了便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楚思憋着笑道:“严叔,你要不要先去沐浴,你身上这味,待会还怎么用膳。”严叔难得的白了楚思一眼道:“不如明日换你去送菜,让你试试穿上那身衣裳试试。”

    楚思连连摆手:“别,严叔这还是你来吧,我这么年轻可扮不了一个老头,还是个哑巴,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了可就惨了。”说完一直偷瞄着角落里丢着的那散发着恶臭黑乎乎的布条。严叔也不与他计较,坐在一旁的木桌旁,拿起烟管点上抽了一口问道:“你与唐之枫关系如何了,他何时肯带你去唐门内宅。”

    楚思收了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坐在严叔身旁皱着眉头道:“这唐之枫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这几日我陪着他不是喝酒就是出入青楼,他说要与我结拜为异姓兄弟。我试探过他几次,说要他带我去唐门见识见识,可他口风很紧,说是唐家老太太下了死令,不许带外人入唐门。”

    严叔在桌角磕了磕烟管,叹了口气道:“防守如此严密,看来这唐门之中果然藏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这边一时半会是没有什么进展,我日日给唐门送菜,倒是能进去,可也只能在后院转转,前院也还是进不去。”楚思低头沉思了许久,一咬牙道:“严叔,不如我们明日夜里再去一趟唐门,看看能不能潜进去。”

    严叔摇摇头:“你忘了上回我们险些被唐门的巡卫发现吗,若是被察觉,便会打草惊蛇,再想潜伏进去,便没那么容易了。”楚思在桌上拍了一掌,有些烦躁的在密室里来回走了几趟,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连忙走到严叔身旁道:“严叔,上回笙儿不是说刺影楼也派了暗探在追查唐门一事吗。不若我们与刺影楼的暗探联系上,不知他们是否已经潜伏进了唐门。与他们联手,也总比我们这般束手无策好。”

    严叔狠狠吸了口烟草,点头道:“不错,拿纸笔来,写一封密信传与门主,将咱们此时的情形告知于她。看看门主能不能从刺影楼楼主口中,得知刺影楼暗探的身份。”楚思点点头,赶紧将一旁的纸笔拿了过来。

    唐门为江湖六大门派之一,尤擅暗器机关和制毒。因与人对战时常用毒物暗器暗算于人,被江湖一些标榜为名门正派的门派所瞧不起,也不愿与其来往。但唐门势力极大,唐家当家唐老太太性子诡异,阴晴不定又呲牙必报,江湖中少有人敢得罪唐家人。唐门在江湖中,处于正邪两派之中,非正非邪。

    唐家堡中,林立的楼宇中。一栋被枫树包围的红楼,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正托着腮坐在窗台旁。女子看上去年岁不大,样貌清秀貌美,她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女子呆呆的看着窗外成片的红枫,也不知再想些什么,眉宇中透着淡淡的忧愁。

    “咚咚。幺儿快开门,奶奶来看你了。”女子身后的门被敲响,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女子回头看了看门口,却不起身去开门,她闭上眼捂着耳朵趴在窗口。

    门口的人等了会,才叹了口气道:“幺儿,安姑娘也在,你若是不开门我便与安姑娘离开了。”女子猛的抬头,一双黯淡的眸子终于现了几分笑意,她起了身小跑着去开了门。

    门口正站着几个人,前头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精神抖擞的老太太,老太太身穿着蓝色的锦衣,手中杵着一根银色的龙头拐杖,看上去和蔼可亲,可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息。老太太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身穿白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样貌清秀温婉,正是老太太口中所说的安姑娘,安寒槿。

    见门开了,老太太佯装生气的道:“幺儿,奶奶叫你开门你不开,说安姑娘在,你就立马就开了门,你就这么不待见你奶奶我。”女子也不应话,跑过去挽着安寒槿的手,低着头不声不响。老太太见女子不搭理她,叹了口气对安寒槿道:“你看这丫头,连我这个奶奶也不亲了,整日就知道黏着你,真是让安姑娘你笑话了。”

    安寒槿笑着道:“唐门主,七儿她这是把我当她的亲jiejie了。我看她不理您,怕是还在生您的气呢。”老太太看着唐小七,跺了跺拐杖恨铁不成钢的道:“到了你这年纪,也该出阁了,你的婚约是早就定下了的,风哲身为激浪山庄的少庄主,一表人才也是个年轻才俊。你说奶奶还会害你么,你与奶奶置什么气。”

    唐小七抓着安寒槿的手一抖,她偏过头紧抿着唇不去看唐老太太。安寒槿见唐老太太脸色沉了下去,连忙道:“唐门主,我看小七不愿出嫁,怕也是舍不得您,还是让我来劝劝小七吧。”唐老太太叹了口气,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与这软硬不吃孩子说,只能作罢,她嘱咐安寒槿道:“就有劳安姑娘了,这丫头啊,现在也只有你的话才听的进去。”安寒槿连忙点头,唐老太太摇着头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离去了。

    见唐老太太的身影慢慢走远,安寒槿回头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唐小七,轻叹了口气将她拉着进了房门。

    与唐小七倒了杯茶,安寒槿坐在她对面。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小七,你还在气你奶奶吗。”唐小七仍未开口,只是肩头慢慢放松了下来,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清澈的眸子,只有微微泛白的唇紧紧的抿着。安寒槿也不在意,用温柔的眸子宠溺的看着她。

    过了许久,一直垂着头的人终于抬了头,那双清澈的眸子怯怯的看着安寒槿,声音很轻还有些断断续续的道:“我...我不愿...不愿出嫁。”

    唐老太太这一生,接连生了六个儿子。而那几个儿子娶妻以后,陆续生下了各自的孩子,无一不是男孩。只有到了唐家老六,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便是如今的唐小七。唐小七出生时,娘亲难产而死,她也落下了病根。也不知为何,她永远仿若一个孩童一般,性子柔软怯弱,说话也有些结巴。

    唐小七的爹爹,唐家老六,在妻子难产而死女儿出世几天后,便在外与人决斗时被杀害。唐小七出世没多久,便接连失了父母,唐家老太太便亲自养育她,对她格外的宠爱。还给她取名唐小七,将她当作女儿和孙女般加倍疼爱。加之唐小七又是唐家唯一的一个女孩,性子又是孩童般干净乖巧,伯父哥哥一大堆皆是对她宠爱万分。

    江湖人都知,唐家最不能惹的人,除了唐家老太太之外,便是唐家的宝贝唐小七。几年前,唐老太太带着才十岁的唐小七去参加武林大典,一个狂妄自大的江湖草莽当众嘲笑唐小七是个小结巴。结果不等唐老太太发话,唐小七的五个伯父便接连出手,将那江湖草莽的舌头割掉,全身上下的骨头打断,经脉割断,还被喂下了断肠散,足足痛苦了三天三夜才被活生生的疼死了。

    当时大典许多有名望的武林大家皆是为那草莽求情。可唐家老太太抱着唐小七,森森一笑道:“我这幺儿便是我唐家的宝贝,若是有人敢欺辱于她,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我唐家人都会倾尽全力,抓住他,诛他三代让他生不如死。谁若是帮他,便是与我唐家上下所有人为敌。”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让那些武林大家皆是变了脸,那时江湖上的人便都知,唐家的这个宝贝唐小七是谁也惹不得的。

    第43章 老鬼医的诊断!

    临近傍晚,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几个丫鬟小厮提着灯笼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而顾清泉则是领着顾笙顾言一行人站在府门口。等了约莫几柱香的功夫,一辆马车终于徐徐驶来停在了顾府门口。

    车上跳下一人,正是那风尘仆仆的顾钦,接着他恭恭敬敬的从车上扶下来一人。定眼望去,却是一个童颜鹤发的老头,穿着一身白袍,长长的白花花的胡子都快拖到地上了,慈眉善目的样子看上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那老鬼医与顾清泉客套了两句,便把目光转向了顾笙,笑眯眯的问道:“小丫头,近日这身子骨可好啊。”顾笙恭敬的行礼道:“多谢鬼医先生挂念,笙儿如今身体已是好了许多。”“嗯,不错。”老鬼医点点头捋着长长的胡子眼睛一眯,便将眼神落在了一直一声不吭站在顾笙身后的叶锦原本也正微张着嘴,正盯着老鬼医那雪白的快垂到了膝盖的胡子打量着。

    冷不丁的就与老鬼医的眼睛对上了,叶锦书身子一抖。为什么她觉得那个头发雪白胡子雪白,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人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呢。就像,就像是狼看到羊一样兴奋的眼神,叶锦书有些不自在的往顾笙身后藏了藏。

    顾钦下了车一眼就见到站在顾笙身旁的紫晴,眼睛一亮,原本疲惫的神色也似又振奋了起来。但碍于此时有许多人都在,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痴痴的望着紫晴那苍白恬静的脸,柔声道了句:“你来了。”“嗯。”紫晴应了声,偏过脸,错开他的眼眸。每次与顾钦见面,她都不想看到他那双深情痴迷的眸子,因为她总能从顾钦眼中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敷衍和虚情假意。

    几个丫鬟举着灯笼走在一旁照明,一行人徐徐的往府里走去。顾清泉与老鬼医走在最前头,后头跟着顾笙,顾钦跟紫晴又在顾笙后头。叶锦书落在了后面,不过还有一人竟是比叶锦书走的还慢,正是那顾家二少爷顾言。

    叶锦书想着自己可是何时见过那老鬼医,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特别是老鬼医那长长的雪白的胡子,自己刚刚竟然有冲上去扯他胡子的冲动。

    “叶小哥年纪轻轻医术却是不错,我最近这几日也有几分不适,不知何时能请叶小哥到我院子里给我把把脉。”身旁突然响起声音,叶锦书连忙看去。只见顾家二少爷顾言走在她旁边,正一脸笑意,温和的看着她。顾二少爷叶锦书倒是见过几次,可却从未与他说过话,就这么突然被他搭话,一时间叶锦书也不知是拒绝还是答应。

    顾言见叶锦书没有应他,也不气恼,他歪头又笑着问道:“叶小哥可是不愿,若是不愿的话,我便不强求。”叶锦书连忙摇头道:“少爷若是身子不适,恰逢鬼医先生来了,鬼医先生医术自是比锦书高明,少爷何不找鬼医先生替您诊脉呢。”

    顾言拿起腰间挂着的玉萧用手指上下抚摩着,眼睛微微眯起道:“鬼医先生是来替大娘瞧病的,哪能劳烦他替我费神。倒是叶小哥,上回小哥替大娘把脉时,我就想与小哥结交一番,真不知原来我这顾府还有小哥这般医术了得又年轻有为的高人,以往倒是我愚笨了,竟看出小哥是真人不露相啊。”

    不知为何,这个明明看上去温和俊秀的二少爷,却总能让人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虽不知为什么,但那种感觉的确不好受,让人想要逃离开。

    被顾言这么一说,叶锦书却心底一沉,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越是不引人瞩目越好。叶锦书哂笑着道:“锦书以往不过是一个走街窜巷的江湖郎中,哪能称的上什么高人,二少爷真是折杀锦书了。”

    顾言低头微笑着不说话,不过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叶锦书手心竟是起了一层了冷汗。因着刚刚与顾言说话,脚步竟是慢了些,比顾笙她们一行人落了段距离。叶锦书想要加快脚步赶上去,可身旁的顾言正不紧不慢的走着,她也不好就这么撇下顾言自己跑了。

    正在叶锦书纠结犹豫的时候,走在前头的顾笙却突然停了脚步回了头,站在原地等着他们。有些昏暗的走廊下,叶锦书有些看不清顾笙的脸,可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就像初春的细雨一样,温柔而又清凉。叶锦书稳了稳心神,跟顾言慢慢往顾笙走去。

    顾笙与顾言走在前面聊着,叶锦书跟在后头舒了口气,看来这顾家人除了四小姐以外都是些怪人。

    “笙儿,鬼医先生舟车劳顿赶了几天的路,刚一到府上也不歇息歇息,爹爹就领他去给大娘诊脉,这般是否有些不妥。”顾言微皱着眉头问道。顾笙点点头,一双似水的眸子望着顾言,轻笑着道:“刚刚爹爹也与鬼医先生说了,让他先去歇息一晚。可先生一心想先给娘亲诊脉,不愿去歇息,那也只好多劳累劳累先生了。”

    顾言敛了笑意担忧的叹了口气道:“只望鬼医先生能有救醒大娘的方子,大娘这么一昏过去,咱们府里头都乱了套。娘亲日日守着大娘,爹爹身子又因忧心犯了旧疾,笙儿你也瘦了许多。还有那对大娘下手的歹人,到如今还没擒住,只望大娘醒来之后,咱们顾府能同以往一样安宁下来。”顾笙低头笑着,并未回话,只是那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到不了那清冷的眸中。

    到了顾夫人的院子里,顾清泉将那些个丫鬟小厮都遣了下去,便带着老鬼医进了屋子,屋子里头二夫人正坐在床榻边握着顾夫人的手发呆。见到老鬼医,二夫人连忙站了起来,有些慌乱的便寻了顾笙又依在她身边,微低着头不去看老鬼医给顾夫人把脉。顾笙轻轻拍了拍二夫人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叶锦书与紫晴皆是大夫,她们二人站在老鬼医身侧看他如何诊断。顾清泉与顾钦顾言站在另一侧,倒是顾笙与二夫人,却是离的远了些,她们靠在门边皆是苍白着脸望着床榻边的老鬼医。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静的掉了根针怕是都能听到响动声。老鬼医闭着眼,执着顾夫人的手正把着脉,身旁的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都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老鬼医脸上的神情。若是他眉头微微皱起,众人皆是深吸一口气心高高悬起,若是他微点了点头,众人又轻嘘一口气,放下心来。

    老神医这脉足足诊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睁了眼,他捋着胡子,面上倒是看不出是何神色。顾清泉连忙凑过去问道:“老先生,不知我夫人她…”老鬼医抬眼看着他,点点头道:“这两位小友诊断的不错,的确是无根草。”

    未等顾清泉继续问,二夫人突然冲了过来,她苍白着脸看着老鬼医,突然腾的跪了下去。二夫人这一跪,把所有人都惊住了,就连顾笙也是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看着二夫人。顾清泉楞了楞连忙伸手去拉二夫人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总得让老先生继续往下说啊,快起来。”

    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人如今在顾清泉的拉扯下却纹丝不动的跪着,眼角有一滴泪缓缓滑落,二夫人用期盼而又惶恐的的眼神看着老鬼医道:“鬼医先生,您说吧,那无根草的毒可有法子能解了。”老鬼医抬眼望着二夫人那消瘦憔悴的脸,叹了口气去扶起了她道:“这无根草,原本的确从未有人能解开过。不过,我年轻时曾给一个世外高人当过几年药童,听他提起过无根草,他也说了几个方子,虽不知是否有效,但是总该试试或许还真能解了这无根草之毒。”

    这回二夫人倒是顺从了老鬼医的搀扶站了起来,她摇摇晃晃的站住一把抓住老鬼医的手,有些语无伦次的道:“那就是…能…就是有法子救...救采桑了。”老鬼医点点头,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能试试,但是我却不能保证一定能救醒。”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好,二夫人走到床榻边,望着顾夫人恬静安稳的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脸,温柔的将她的手摆进锦被中,小心翼翼替她捏了捏肩膀,不再理会身后的那些人。

    顾清泉也不在意,他开心的笑了笑拍着老鬼医的肩膀道:“老先生,那就快请去歇息,日后夫人的事就有劳先生了。”顾钦捏着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符合道:“是啊,老先生,这一路您辛苦了,我先领您去歇息吧。”老鬼医笑着点点头,又回头望了望一旁的叶锦书和紫晴道:“两位小友,老夫还需你们的帮助,不知你们可愿啊。”叶锦书与紫晴连忙应道:“自然愿意。”

    顾清泉与顾钦扶着老鬼医出了门,顾笙敛着眸子站在床榻边。她望着顾夫人,又望了眼一旁的二夫人,勾起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叶锦书站在她身后,静静的望着她,也开心的傻笑着。紫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顾笙,又看了看叶锦书,接着便低着头沉思起来。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顾言,却收了嘴角的笑意,正冷冷的望着她们,那双毫无感情色彩的眸子里慢慢的显露出一种狠毒的神色。